沈白霜则是笑容僵硬地从表哥身上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死死盯着自己身前的饭菜,饭桌下的一双手……明显过激,不受控地掐破了膝头娇嫩的皮。
偏生,小别重逢的薛妖和赵玉珠,黏黏腻腻恩爱得很,薛妖时不时往赵玉珠碗里夹菜,而赵玉珠却不是每道都吃,好几次娇娇地摇头,嘟嘴不肯吃,薛妖丝毫不恼,反倒笑着夹进自个嘴里吃掉……
那个宠溺,看得沈白霜心尖酸气直冒。
一顿饭下来,沈白霜宛若灌了一大坛酸醋,吃啥菜都酸不拉几的,后来索性一口菜不吃,光扒拉了半碗白米饭,便退了席。
结果,沈白霜刚迈出帐篷门口,便听得不远处一个武婢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循声望去,沈白霜在十步之外的泥泞小路边,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一个黑色小荷包!
陷在脏兮兮的泥巴地里的,被人赤-裸裸丢弃在路边的,正是沈白霜精心绣了几日,精致漂亮到引以为傲的黑色荷包!
沈白霜明显怔了怔。
随后不受控制地疾步上前,荷包上被人踩踏过后,留下的几道脏兮兮的脚印,清晰地映入她眼帘。
她亲手所绣、第一次赠送给表哥的荷包,如今不仅没躺在表哥怀里,也没安安稳稳收在柜子里,竟被残忍地抛弃在路边,随意遭受路人踩踏!
“表哥,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
沈白霜呢喃的尾音带上颤意,浅色瞳仁瞬间蒙上一层雾气。
沈白霜也顾不得是否有武婢在瞧,弯腰一把从泥泞地里抓出自己的黑色荷包。
玉白手指刚触碰上泥地里的荷包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男人脚步声,沈白霜回头一看,竟是薛妖离席寻她来了。
“表、表哥。”沈白霜从不敢在薛妖面前造次,瞬间收起委屈的神情,换上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规规矩矩站直了身子。
攥住荷包的小脏手,则飞速背到腰后去。
看似要掩饰,实则因着这个动作,
勾得薛妖不得不注意她手里的脏污荷包。
而她笑容再甜美,先头氤氲出的雾气,已凝结在眼睫毛上,湿漉漉的一看便是委屈地哭过。
表哥见了,会内疚吧,会愧疚吧?
她前脚才装着丹药交给了他,后脚就被赵玉珠耍着心眼、丢去了泥巴地里,一向正直的表哥,铁定会对她滋生出内疚的!
沈白霜仰起小脸,一脸无辜地等着表哥……向她道歉。
也等着表哥眼底滋生出……对善妒赵玉珠的失望。
果然,薛妖眉头微蹙,眼神里隐隐迸射出一丝不悦。
下一刻,薛妖一个眼神丢下去,身边的闲杂人等尽数褪去。
“沈表妹,傅姑娘伤势已痊愈,明日你便回葛神医身边,去安心制药。”薛妖嗓音清冽低沉,语气里裹挟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一句话,就无情地给沈白霜下了逐客令。
灌入沈白霜耳里,如冰水浇来,冷得沈白霜打了个寒颤。
“表哥……”沈白霜睁大眼难以置信,表哥非但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反倒冷脸赶她走?
“明日一早就启程,蒋璇会护送你。”薛妖面容清冷,无意与她多说废话,简短交代完,转身重返宴席。
却一转身,就望见了帐篷门口迎风而立的赵玉珠,显而易见,少女偷听已久。
如今的薛妖,手握重权,气场强大,他下令屏退闲杂人等,就绝不会有人胆大包天、敢逗留下来偷听。
也就赵玉珠胆肥,公然挑战他权威。
薛妖轻笑一声,旋即一路走过去,踏过几片飘落在地的娇红枫叶,一双黑色靴子停在赵玉珠面前,惩罚似的,使上三分劲,用力捏了捏偷窥少女的小鼻尖。
“啊,疼。”赵玉珠娇气地打开男人的手。
薛妖趁势捉住少女柔弱无骨的小手,大掌握紧了,牵着赵玉珠返回帐篷。
一路上,男人带着茧子的拇指摩挲着少女娇嫩的手背,轻声问:“可还满意?”
赵玉珠知道他指的什么。
将沈表妹从哪来送回哪去,从此眼不见为净,再也不能给自己上眼药,也……还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