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刺眼得很,他却那样定定地望了许久,一直望到两只眼睛都渗出水来,才不得不低下头。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叫顾小橹起来了。
他凑在顾小橹耳边,小声说:“小橹,小橹,醒醒,快醒醒。”
“嗯……干什么……”顾小橹半梦半醒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太阳出来了。”
“嗯。”
“你听到了没?太阳出来了。”
“嗯……啊……啊?!”
“快,快看看,”季槐风托起他的下巴,轻轻拍了拍他两边的脸颊:“太阳出来了……”
在天空中消失了整整三年的太阳,终于羞答答地再次露面了。
顾小橹迷迷糊糊地睁眼,脸上并没有出现季槐风想象中狂喜的表情。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很平常地“哦”了一声。又说:“你激动个屁啊,长这么大没见过太阳么?”
季槐风:“……”
他有些怀疑,顾小橹是不是压根就没注意过太阳不见了这码事?
“呃……我的意思是,天亮了,该起床了。”
“我们又没睡在床上,起什么床?”
季槐风再次被噎了回去。
顾小橹狠狠揉了几把眼睛,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一看眼前的景象,猛地推开了季槐风:“你!趁我睡着占我便宜!”忽然又发现了自己身上还披着季槐风的衣服,一把扯下,摔了回去。
季槐风没有跟顾小橹争辩,因为知道就争辩了也没有用。他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抽回来。昨天夜里他们本来是分开睡的吧?也不知道是谁占谁的便宜……
好吧,要说便宜的话,他确实也占到了。
季槐风打个呵欠,“天亮了。我们正好去看看木炭烧好了没。”
榕树下面有一条小小的溪水。他们蹲在溪边随便洗了洗脸和手,又到稍上游的地方捧了些冷水喝。一线冰冷的感觉滑下胃里去,好歹缓解了点饥饿感。季槐风正想着待会儿去哪里打点野味填肚子,就看到顾小橹把长在溪边的一种蕨类植物连根拔了起来。他看到那种植物长长的根须上长着一块块鸟蛋大的浅绿色球茎。顾小橹把它们一把全捋了下来,放在水里搓干净了上面的泥土,就丢到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说:“你旁边也有,想吃就自己弄啊。”
季槐风看他嚼得津津有味,又想起昨晚他喝一锅苦菜汤都能喝得那么开心,心想这东西的味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想着又有些担心:“你这么乱吃也不怕中毒?”
顾小橹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说:“影帝说这东西能吃的,就是吃多了可能会拉肚子而已。我就填填肚子,要是真拉了就当清肠胃——你多少吃点吧,味道很好的。”
季槐风压根就不信。但是他的肚子已经叫得要爆炸了,他不得不就近想办法安抚。他学着顾小橹的样子拔了些块根洗干净,先拣了一小块到嘴里小心地咬。那东西脆而多汁,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在咀嚼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植物的清香。
季槐风吃了一些,又拔了不少出来洗干净,揣在衣兜里。顾小橹笑他:“你还学起影帝来了……”季槐风反问:“你既然觉得好吃为什么不多摘一点回家放着?”
“不行,我家里要是还存着这个,肯定就不想干活也不想打猎了。光吃它也没啥营养,迟早会瘦死的。”
季槐风:“……”
顾小橹倒挺会激励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镇口。到木炭坑边一看,上面的烟只剩下细细的一缕。季槐风说过,当土堆上面再没有烟冒出来的时候,下面的木炭就烧好了。顾小橹仔细看了一阵,乐得伸手就要去挖土。
季槐风一把把他拽回来:“别动!刚烧好的木炭还是烧着的!要带走的话,得先用水浇熄晾干。现在你的桶都烧没了……镇上还有谁有桶不?去借一个来——”
顾小橹想了想,说:“影帝家有个木桶。”
季槐风:“……哦,还有别人么?”
顾小橹挠头:“上次我晕过去,把人都忘得差不多了,哪还记得谁家有桶?”
“你们要桶干什么?”
季槐风很头疼。影帝就算曾经是影帝吧,他用得找这么神出鬼没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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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背着他的藤筐施施然从镇口出来,手里还是提着那把石刀。他光明正大地把顾小橹上下扫视了一遍,才说:“我的木桶早就不能用了。我现在装水都是用竹筒。你们想干啥?”
季槐风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点紧张过后的释然,一直在想他倒底是个什么意思。季槐风不说话,顾小橹于是言简意赅地回答:“收炭。”
影帝看了看地上的坑,明白过来:“用你自己的锅就行。反正木炭又没有毒,在里面熄个火没事的。”
顾小橹一拍脑门,子弹一样冲去拿锅去了。影帝这才转向季槐风,挑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