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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占了小姐的躯体,这是天意。求您为为将军、为军师、为将士们诉冤!”
这些,都是李家旧部啊!他们散去一身的功德,为了护佑她,自甘消散。她真是所谓天命之人吗?
疼痛传来,身上到处是被枝干划伤的痕迹。脚底流脓,尖锐的石子嵌入脚掌心,出了不少血。也不知在哪儿重重跌了一跤,伤了膝盖,脚骨断裂,一条腿弯曲着,无法再伸直。手上抓着一根从土里刨出、印刻着奇异纹路的枯木,指甲盖中全是黑漆漆的土。李攸宁嫌恶地扔开它。
须臾,又有一道怨气冒出,直奔京中去。
李攸宁环视四周,这似乎是一座破落寺庙,牌匾上隐约可见“宝光寺”三字。记忆中,她从未来过这儿,无人可求,想着问问柳怀玉,可对方迟迟没有应答。
这时,系统的声音冒出来:“宿主。这里是京都以南两公里的一座小山。你徒步走了四个时辰。”
“你有传送功能吗?”李攸宁怀着一丁点儿希望问道。
系统:“没有。”
好消息是,系统正常了。
坏消息是,系统是个废的,如果一直无人经过,双腿也差不多要残了。
她不死心:“你有治疗功能吗?”
系统:“没有。”
李攸宁摊在地上,试着调息,让自己好受些。疼痛使她无法入眠,咬紧牙关强忍痛意。昼夜变换,炽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她已无力再动,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儿,曝在阳光下。
自从上一世车祸后,她一直倒霉到现在,为何会来这里?天道是不是铁了心要灭她?倒不如让她忘记往事,重新做人也比这样来得痛快。要是灵魂之力能疗愈躯体上的伤痕就好了。
“你怎么了?怎的大半夜寻我?我昨晚收到了消息,可不知怎么无法动弹。”柳怀玉焦急的声音传来。
“找几人来救我,我在京都以南两公里,山顶的宝光寺前。”她回应着,总觉灵魂要出窍了。
那边声音戛然而止。光照刺得她睁不开眼,缝隙间,近三日未见的人如一道光出现在眼前。
“先生,您真要…这些日子下来,您也瞧了,宁姑娘没有害人之心。您要不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方式能保住她?”
“她本不该在此,游离于秩序之外。若能自控也就罢了,无法自控,会生事端。”
言下之意,是该早早除去。原来,他一开始抱了这样的心思。凉意袭遍四肢百骸,这十来日的记忆裂开,旖旎之心碎成残渣,生了怨怼。
可凭什么呢?一切非她所愿,即使非诚心,也做过不少善事。难道违逆了秩序就该受苦吗?就该死吗?秩序难道是一尘不变的吗?
时间稍纵即逝,李攸宁手指轻轻抖了抖,五感渐恢复,眼睛清明起来,入眼是熟悉的床帐。身上的疼痛散去,连着狰狞伤口与脏污一并消失,换了身干净衣裳。阿迷言语欢快,颇有劫后余生之意:“宁姑娘!你醒了!你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幸亏先生回得及时。”
李攸宁从床上做起,面无表情道:“我想回家了,小阿迷,你送我一趟吧。”
“先生过会回来,你不见他了吗?”阿迷皱眉。相处了几日,他虽不是特别喜欢她,可即将分别,仍有不舍。
她只轻飘飘一句:“算了,有急事”。
归京
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贩们吆喝着揽客,摊位上挤满了人,有喝酒尽兴了的,当街撒铜板,喧闹声络绎不绝。偶有精美绝伦的玉辇经过,帘幕微掀,女子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胆大的游魂穿梭在人群,贪恋人间烟火,感知到李攸宁的存在,没了以往的热切,心生畏惧,逃窜开来。
山野里待久了,乍一到京都,还觉恍惚。她来到与柳怀玉约定好的空巷前,被三五名鬼鬼祟祟地汉子尾随。一汉子伸手就想捂住她的嘴,被她闪身躲开。她扯着汉子的衣领子往墙边砸去。剩下几人未料到她这般凶猛,往后退了两步,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几人一拥而上,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求饶。
她也被这一身蛮力震撼到了。这一点,宋清衍真没骗她。这哪是强健体魄,这分明是大改活人。昨晚要不是折了骨,说不定还能自己走回来。她摊开手掌,比划着纤细的手腕,吓得几人直哆嗦。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女侠,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就在这时,一辆精美绝伦的马车在他们跟前停下,柳怀玉撩开帘子一侧,斜睨她一眼,端着姿态:“杵在这儿做什么呢?还不快上来。”又吩咐侍卫把地上的人处理了。
一入马车,李攸宁身子骨软了下去,拿起一软糯团子塞在怀中,半倚在窗前,欣赏砖红瓦绿:“你过得挺滋润。”
“注意仪态,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柳怀玉训起人来,老气横秋,配上她那张清丽幼弱的脸,属实违和。
碍于对方专程来接应自己,李攸宁正了正身,眼底划过几抹好奇。依这气势,这魂生前,还是个不得了的女子,竟被害得生了这么大的怨。李攸宁试探着问:“你生前不会是哪位宫妃佳丽,在宫中棋逢对手,一招不慎,丧了性命吧?”
“说起前生,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在宫中为了一席之地斗个你死我活,我不稀罕。”柳怀玉轻抚过指尖,不屑嘲讽,转而又道,“关于寻回记忆一事,还需要你帮我。”
两人各怀心思,达成了一致。而后,她们未再说什么沉重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