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迈步的少年,身型一滞。
“我没有……”
一句话都没说完,从一楼冲出来一位彪形大汉,单看身宽就有三个段长川那么大。
中气十足地问:“娘子,是哪个客人要看翻跟头?”
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等我切完这块龙骨就来!”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回了后厨。
段长川看得一脸懵。
再抬头时,见比自己高出两个台阶的白素,也正回身望着他。
两相对视间,朝自己伸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
少年摇摇头,说:“谢谢阿jie……阿哥,我自己可以。”
后三两步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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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午时,便已有三三两两的学子们过来。
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缎袍,一看就是学子之中家境相对好一些的,来到这楼里先吃个饭。待下午再参加集会。
一直等到未时,吃饭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楼馆高高的门楣踏进第一位粗布衣的士子,这热闹的集会才算终于开始。
“这次集会请的都是前二十名,是一个名叫广遂的士子组织的,他是丞相的门生,此次会试中夺得第三名。在一楼坐第二桌。”云邪出去看了一下,回来给段长川介绍。
之后又特意重音提到:“此次春闱的会元蔺青也来了,坐中间的第三桌。”
段长川点点头,在云邪的示意下,偷偷朝着白素的方向瞄。
恰恰好,看见对方倒茶的动作一顿。
忙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收回来,说:“这个叫广遂的我知道,此次会试前二十名的文章我都看过了,策论写的各有千秋,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丞相让广遂组织集会,应该是要结交几位有潜力的,待到贡试结束好收为己用。”
云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怎么说他是只老狐狸呢,也难怪城王一心想着拉拢他,朝堂上若真论起人脉,半数文臣都得是他门下之人。哎……要是能挑拨狐狸和老虎斗起来就好了。到时他们两败俱伤,咱们渔翁得利,岂不妙哉。”
说到这些,坐在最里面的少年眸光不由得暗了下来。
“父……他临走前,其实都安排好的。如果结了姻亲,白相自然会同城王斗起来。”
如此,既可以削弱白相一家在朝堂的实力,令他的党羽受挫,又可以打击到城王,同时维持朝堂上微妙的平衡。
可谓一箭双雕。
在这两人相争的间隙里,段长川也会得到喘息。他们斗下去的门生,段长川可以肆意安插自己的人。
而不是现在这般,举步维艰……
少年长睫垂落,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茶盏。
藏在心里的他没有说,但在座每一个人都懂……
他在自责。
在深深地自责。
责备自己没有做好,让先帝临终前的良苦经营,付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