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衍心尖一酥,心跳加速,慌忙移开了目光。
那老大夫不解,又嗤之以鼻,“人都没了,这么做有什么用!”
宋暖意忽地看向他,“这位大夫,麻烦你给并做人工呼吸。”
“什么人工呼吸,花里胡哨,老夫不会。”
孟知衍额头全是汗,闻言望了一眼老大夫,狭长幽深的眼眸很冷。“吴大夫,配合她。”
老大夫哪里见过他这么可怕的样子,整个人都抖了抖,不情不愿的,“怎么做?”
“你这样,嘴对嘴吹气……”
“住口!”老大夫面红耳赤,几乎暴跳如雷,“你个女娃儿,竟这么不正经!你让老夫和他亲嘴儿?你让老夫晚节不保吗!”
“没让你真亲,只是吹气,帮助患者肺部通气!更何况,”宋暖意声音冷肃,“在我们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别,没有肮脏干净之分,病人不排便要帮忙抠、便溺要观察记录,孕妇难产伸手去掏,初生儿口鼻有秽物要用嘴吸……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人!罢了,我不指望你。”
她方才想到古代讲究什么男女大防,脑子一抽才叫这老大夫,现在想想,是自己狭隘了。
既是医者,为了救人,就不该顾虑太多。
宋暖意趴下,要给老者吹气。
“慢着。”孟知衍面色冷沉,“吴大夫,你让开,孟凡,你来。”
“是。”他身后一名男子出列。
吴大夫满是皱纹的脸青红交错,“孟少爷,是老朽糊涂,老朽能行。”
他神色有些慌乱,“世子夫人,您说,老朽照做便是。”
“不用了。”宋暖意也是有脾气的,指着孟凡,“来,按我说的做。”
孟凡走到老者的另一侧,蹲下。
宋暖意认真教他吹气,孟知衍也有节奏地按压,在和死神赛跑。
老大夫怔怔地看着,忽地蹲到一旁,哭了。
他有些羞愧,但不多。
他担心的是,孟知衍是神医华熙的弟子,在医学界声望很高,若被他不齿,自己的名声也毁了。
老者的家人被宋暖意和孟知衍感动,眼眶通红。
从来没有人这么在意过他们。
尤其正是面临雪崩的此刻,竟不顾自身安危抢救没气的老人,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大夫做得到!
宋暖意再次看天,心急如焚,“天黑了,赵泽,你去催促乡亲们快些。”
再看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孟知衍,她有些不忍,“换我来吧。”
“无妨!”孟知衍声音沉冷,却让人心安。
而这时,老者口鼻突然呛出浓痰和白沫,孟凡猝不及防吃了些,扭头干呕。
但老者有了呼吸。
“活了!我爹他活了!”老者的儿子激动大喊。
孟知衍趴下听老者的心脏,也恢复了微弱的心跳,不禁长长吁了口气。
程婉往老者身上扎针,见孟知衍还要继续按压,她说,“孟大夫辛苦了,不过不用了。”
她又冲老人的儿子喊,“准备好担架,把你爹抬走。”
她认真沉静,如山茶花般的小脸少了些媚意,多了几分清冷之色。
孟知衍移开眼,起身,继续忙碌。
天色暗沉,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飘落。
官道上,数匹骏马奔腾。
为首的是匹膘肥体壮的千里良驹,遥遥领先,气势如虹。
马背之人身姿矫健,衣袂翻飞,威风凛凛,脸庞却如同冰雕石像般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