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朕心慈手软么◎
玉栖喉咙猛紧,顿感一阵紧勒的剧痛,仿佛周遭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碎她的骨头。
她后背发凉,隐忍着踏近一步,“陛下不能这么做,此事与我阿娘无关。”
魏聿川不为所动,只做了个请的手势,“这番话,还请玉美人亲自向陛下道来。”
玉栖脸色苍白如雪,她这才意识到,她虽然离了宫,却一直在皇帝的眼线之中,一举一动,都被清清楚楚地掌握着。
完了,她跟施昭云说的这几句话,想是闯了祸了。
玉栖缓慢地呼吸了一口,捏紧骨节。她别无他法,“好,我跟你们去。”
……
玉栖并未被送到皇宫,而是来到了一处质朴的民屋。
那院落并非什么高头大第,只有两间木质平房,隐匿在斑斑驳驳的墨竹之间。
竹子竿竿幽深高挺,凉渗渗的水意从地底透出,顺着腿肚子直往人心头蹿。
这里是京郊,离玉府并不甚远。
那些锦衣卫把她放到这里,随即就退到了院外守着。
瞧这架势,八成陛下是出宫了,就在此处。
玉栖不知道施昭云被抓到了哪里,独自一人站在幽篁之间,一丝丝悲沉绞着内心。
她好怕,又有点绝望,她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害了阿娘,或者害了其他她珍视的东西。
细细的脚步声传来,玉栖心肝乱颤,猛地回过头来。
西风拂过,正是赵渊。他并未身着帝王服饰,只披了件冷簟长斗篷,从那一片暗漠无光的篁林深处走来,神色阴郁得可怕。
玉栖忍着血管的阵阵寒意,矮身道,“参见陛下。”
赵渊的长漆靴在她面前滞了滞,并未停留,也未叫她起来。绕开她,在堂前的竹椅上坐下。
他道,“你好大的胆子。”
玉栖知他这是在说施昭云的事,可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和施昭云的相遇都是场意外。
她仍维持半跪的姿势,眼中噙了些许倔强的泪,忍着强烈的不适感,仰起头来。
“陛下,您既然一直盯着我,就应该知道,我的确什么都没做。我阿娘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要伤害无辜。”
“什么都没做?”
赵渊轻笑了一声,忽然俯身拂住她的脖颈,不及她挣扎,又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玉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牙齿磕磕碰碰。身后正好有一竿墨竹,她的后背就这样被他抵在了坚实的竹干之上,传来细细的刺弄感。
他的吻袭上了她,那吻很奇怪,寒冷,却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怪异温度,好像是妒火,在烈烈燃烧。
玉栖没见过他这般疯狂的模样,一丝冷汗划过鬓角,心脏沉甸甸地向深处滑去。
赵渊掌心灼烫的纹路覆在她的手背上,十指相扣,瞳孔中冰冷的暗流锁定着她,叩问道,“跟朕好好说说,施昭云碰你哪里了,左手,还是右手,还是两只手都碰了?”
玉栖感受到他口吻中的滔天愠意,略略有些麻木,却被他厉声斥道,“说。”
那一刻玉栖真的不知所措了,他怒如天上的雷霆火,好像她再敢违拗他一句,就把她直接烧烬似的。
她含泪说,“陛下,你干什么……?”
赵渊轻拂她的脸颊,动作轻柔,那神情比雪色还冷,仿佛这抚摸中藏了无数把小刀,寸寸剌剐着她。
他伏在她耳边低沉道,“你觉得朕发现不了,还是觉得朕心慈手软,不会动你们俩?”
玉栖后背被竹节硌得有些疼。
“陛下要杀臣妾,臣妾自然赴死。”
她沙哑地开口,眼白中尽是红丝,挂着泪,比平日更添几分美。然那一张一合的双唇,却一点服软之意都没,只轻声道了句,“……只怕陛下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