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水流冲击到地面,像融雪时高处的碎冰在不断溅落,是那种不间断的锋锐,仿佛带着无处闪躲的疼,无穷无尽的。以至她越听那卫生间里的声响,就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僵。她不觉皱紧眉头,一转脸,又看到了桃桃婶送的那罐子酒。
她咬了咬牙,伸手开了盖子倒了一满杯,连品都没品,一仰头,就全给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
等到戴守峥洗好了出来,林芳照看到他这个人,都开始有些晃了。
戴守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客厅,一看林芳照软塌塌地倚在餐桌旁,红着脸,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只空杯子,再看那罐子,不知何时已经空了一半,他太阳穴猛地一跳,急忙几步上前,“林芳照,你这是喝了多少?”
林芳照慢悠悠地摇了摇头,“我……让我……好像是三……也好像是……唉,不记得了,头……上头……”
戴守峥把毛巾扔到餐桌上,又把酒杯从她手里抠了出来,“不能再喝了,你这是醉了。”
“戴……唉,我有点,愁……”
“你愁什么?”
“睡觉……你,睡哪?”
“我睡小卧室。”
“小卧室?我睡……大卧室……”林芳照刚“嘿”地释然一乐,却又很快生出了逃避总不是办法的窘促,“你不跟我,不跟我一起,睡啊……”
“是,我们各睡各的。”戴守峥叹了口气,然后抓着林芳照的胳膊把她架了起来。
“为……为什么?”林芳照下意识地把有些敞开的睡衣胸口,又往一起扯了扯。
戴守峥扫了眼她那紧抓着衣领的手,“你没正式答应,我就不动你。”
林芳照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被他搂着腰,连搀带扶地弄进了大卧室。
她脚步有些虚浮,却被大卧室里戴守峥新换的床单,搞得瞬间心神荡漾——好多……小动物啊!
长的,圆的,长翅膀的,没翅膀的,花花绿绿的,真可爱!但怎奈眼有点花,看不太清楚,她眯着眼仔细辨别了一番,终于认出一个,她高兴地伸手指了指,“戴……你看……帝……企鹅的崽,毛……绒绒的啊……”
戴守峥无奈道:“那是猕猴桃。”
这是大姨前两年给他买的几套床单之一,大姨一直把他当孩子,他都三十多了,给他买的还是些卡通图案。
“哦……是桃啊……”
说完,她就挣脱掉戴守峥的胳膊,想要凑近了看,却一头栽到了床上那团柔软的毛毯上,随后她就势把整张脸在那毯子里连蹭了好几下,终于觉出有些憋了,才侧过头,朝着戴守峥喃喃道,“比我那毯子……差了点,不过,也很舒服,我,哎……喜欢……”
戴守峥就站在一旁,看着林芳照醉酒后的憨态,本来是觉得可爱的,现在却更担心别是喝坏了身体。他把她整个人往床里挪了挪,给她脑袋垫上枕头,然后打开空调,“你开着门睡,我在旁边屋,有事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