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崔萍、李不问、苏尔等三人,依然忍着痛苦,准备接受第二声的考验,可是他们心中开始承认这老头儿绝非虚放空言。
万自刚站在对场,他全身已如厉蜂在那儿叮剌,可是他还是咬紧牙关忍住。
邪恶的眼中,放出一阵魔鬼似的光来,那光似一个冰冷的幽灵,令人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庄佑虽有百余年修为,但仍禁不住打一个寒噤,心想这家伙怪不得敢口发狂言,原来的确还有两下。
因此一面运功抵抗住那两道狠毒的眼光,一面收凝心神,等待半盏茶的时间,估量着大约差不多了。
突然震弦,“铮!”的一响,第二声了,那威力更是无穷,两旁的木棚自动无声地场下,化为无数屑粉。
崔萍昏迷欲倒,李不问目骇神摇,苏尔已委顿在地,幸亏欧阳子陵在侧,一一把他们送出去。
这年轻人的确不凡,只有他神态依旧。
连左棠都是摇摇恍恍的离开。
万自刚本来是坐在一个石凳上的,这时凳子已化石粉散开,所有人中,也以他所受最为痛苦,身上的衣服都已被他抓得粉碎,口中喷着鲜血,皮肉也被他自己一块块地挖出来。
他恶毒的眼光已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变得不能震慑人了。
然而有一点,他是倔强的,他还是没有开口认输。
庄佑身上的威胁解除了,万自刚的精神功已无法施为了,理在他可以安心地欣赏他痛苦的神态。
然而有一丝的怜悯飘上了他的心头,对面这人跟我并没有仇恨啊!我何必要杀死他呢?
我跟他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为了争一时的意气而杀死一个人似乎太没有价值了。
不过他突然记起自己在开始时发的誓言,假若他不死,我就要输掉我的头了,为了这狂妄的家伙,难道我竟要牺牲一世的英名跟生命去救活他,不,这更没有价值了。
所以他在矛盾的心情中,又伸手要去拨弄琴弦、这是天地间最奥妙,也是最具威力的声音只需他指头一动,对面这家伙将腑脏暴露而死,这样做了又有仟么意义呢?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呢?
他在忧疑着,指尖已抚在弦上,却始终无法将它拨动,半盏茶的时间立刻就要到了,他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
要是在半年前,他是绝不会考虑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这个老翁的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来。
他收了欧阳子陵做义子之后,这年轻人的热诚英博爱感勤了他,也唤醒了潜伏的人性,使他在这时刻中产生了犹豫,“爱人”是一种莫大的牺牲与痛苦,这一瞬间,他了解到一个人要成“佛”是多么的困难。
半盏茶的时间到了,他无法情摇摇头,准备拨弄商弦,那就是宇宙间的至杀之声!
“爹爹,等一下!”
这是欧阳子陵的呼声。
这呼声止住了庄佑拨弦的手,也救活了万自刚的命,这仁忧为怀的第一奇侠跟他的义父一样心思,他也在极力思索解决这一个问题的办法。
突然,一线光明掠过他的脑际,慌忙出口喊阻,总算及时挽回这一场悲剧。
“今日之会在事先就声明过必须要和平解决,不得已流血相见,第三声琴后,不论那一方胜利总须有一人丧命,似以本会初衷不合,因此在下以主会人资格,请求停止这一场比赛,双方权作平手,双方若必欲一分高下,当于今后订期改约举行,管见若此,请主会人崔老前辈仲裁!”
欧阳子陵的这番话是凭功力发出的,音调激越,使得每一个远避在外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四绝神君庄佑朝他嘉许地笑了一下,站在那儿等待崔萍答覆。
崔萍、李不问等人在心沉迷之际,已被欧阳子陵送至圈外,这时神智已然恢复,忙又飞身赶回来,恭声道:“少侠之言,深切敝意,如此便请庄老先生与万贤弟暂停,另外约期再比吧!”
庄佑莞尔含笑,挎琴起立道:“老朽遵命!”说着慢慢地离开场于,棚已震碎了,当然不能再坐。
万自刚则连爬起身的力气却没有了,由两个庄丁把他抬到后庄休息。
崔萍至此已是口服心服,他不仅佩服庄佑的琴音神妙,更佩服欧阳子陵能在灭绝神音的无比威力下,丝毫不受影响的绝世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