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芪微微蹙眉,“梁王此举,未免太过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二人心知肚明,梁王怒火中烧,才会不顾一切要取东方芪的性命。
萧承晏沉吟片刻,“看来梁王谋逆之事,已暗中筹谋许久。他能在逃亡途中如此肆意安排刺杀,想必是对起事成功胸有成竹。此番一逃,他算是与大周彻底撕破脸面了。”
东方芪眉头紧锁,“如此说来,定南王杨仲喜麾下二十万大军,岂不尽归梁王掌控?”
萧承晏神色凝重,“正是。昨夜父皇已八百里加急密信远在南境的黎敬将军。今日早朝,又下旨命镇守西南蜀地的裴简之将军前去增援,以防南境动乱。”
东方芪长叹一声,“这般看来,我此番所为,究竟是对是错,倒也难说。毕竟一旦动乱,遭殃的终究是无辜百姓。”
萧承晏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欣慰的是故人重逢,她仍保持着悲天悯人的初心;忧虑的是,这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怕是容不下这般纯善之心。
她既已选择这条荆棘之路,前路艰险,难以预料。
萧承晏收敛心绪,暗自下定决心,既知她心性如此,自当多加庇护。
于是,萧承晏柔声道:“阿芪无需自责。幸亏你借追讨陪嫁之机,揭露了梁王谋逆一案。若非如此,恐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及早发现,犹如拔除幼苗,事半功倍。若任其成长为参天大树,再想铲除,所需时日与力量,怕是难以想象。”
东方芪浅笑,“此番道理,我心中自是明白。对了,方才因刺客之事耽搁,还未来得及问你,下朝后可是去了京兆府交接平阳郡主的案子?”
“她如今已是庶民,不再是什么郡主了。”萧承晏提醒道。
东方芪微微颔首,“你打算如何处置她?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梁王手中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萧承晏闻言,不禁讶异地看向东方芪,“你和她自幼不和,出了这等事,我原以为你会厌恶她,更何况她还夺走了你的未来夫婿。未曾想,你竟能以德报怨,对她生出怜悯之心?”
东方芪缓缓说道:“若非亲耳听她诉说这些年的遭遇,我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目中无人嚣张又跋扈的郡主。谁曾想,她伪装得如此之好。还记得我四岁初入禹都城时,你奉太后娘娘之命,带我与众王公贵族世家子女玩耍。平阳郡主初见我时,便带着敌意。从那时起,她事事都要与我一争高下。
我本不屑与之计较,她却总是寻我麻烦,还常说是因我母亲身为四境统帅,功高震主,陛下心存顾忌,才让我和兄长轮流在京师为质。说实话,那时我着实厌恶她。”
萧承晏道:“就因得知她后来的遭遇,你便同情她了?”
东方芪道:“儿时对我的恶意诋毁,与她如今的境况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我并非想为她求情,只是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幼被自私的父亲摆布,沦为笼络人心的工具,无论身心,都不能自主。我只是在想,若她手上并无人命,谋逆一事又非主谋,不知陛下会不会酌情判决……”
萧承晏打断道:“阿芪,她的案子尚有诸多疑点待解。待查明后,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可好?”
东方芪微微颔首,“她想见沈景熙一面,此事叶大人想必已向你禀明了吧?”
萧承晏闻及沈景熙之名,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深意。他双手抱怀,语带玩味道:“看来你对这位曾经的同窗,后来的未婚夫婿,倒也不甚在意?”
东方芪莞尔一笑,“定下婚约之时,我不过十四岁,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更何况我那时在药王谷跟随师父学习医术,印象中只记得沈景熙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对谁都耐心有加。当时也没有多想,便书信给父亲,让他看着安排。如今想来,我那时实在不懂什么男女之情。”
萧承晏闻言,不禁有些不悦,“他性情温和?难道本王就不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