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国公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脸色由白转青。萧承晏步步紧逼,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薛国公的心头:“薛国公,这些年来,你可曾在梦中见过那些因你贪婪而枉死的冤魂?他们可曾日日夜夜缠绕着你,让你食不知味,睡不安枕?”
堂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薛国公面如死灰,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那引以为傲的从容和镇定,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苍老、畏缩的老人,在雁王凌厉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萧承晏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视着这位曾叱咤朝野的二朝元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愤怒,声音如寒冰般刺骨:
“隆佑二十八年秋,北境战事吃紧。陛下命你执掌北境粮草供应一职。户部侍郎历经一月好不容易从各州征调来的粮草,却被你私心作祟,将战马草料调换。致使定北王在与北胡的血战中损兵折将,连失九座城池,八万将士魂断他乡。”
萧承晏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薛国公心头。威严的语气中充满对薛国公的憎恨与鄙夷。
薛国公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而萧承晏并未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冷声道:
“薛国公好一手瞒天过海之计。事后竟将罪责推卸给户部侍郎李大人,致使年迈的李大人含冤入狱,成了你的替罪羊。”
萧承晏眼中寒光乍现,“本王想问问你,如此将大周社稷置于险境的行径,究竟是谁收买了你?敌国北胡?还是梁王?你可知道,你的这些罪行足以诛你九族?”
薛国公跪在地上,冷汗如雨下,如坠冰窟。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无底深渊,四周黑暗吞噬着他,无人施以援手。
“老臣……老臣一时糊涂……”薛国公颤抖着开口,却见萧承晏手中握着账册与画押供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殿下明鉴,老臣虽一时被利欲熏心,却从未想过要危及国本啊!”薛国公哀求道,声音中满是绝望。
萧承晏冷笑一声:“未曾危及国本?你贪污赈灾款时,可曾想过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你调换战马草料时,可曾想过会因你一念之差,致使八万将士魂断他乡?可曾想过因你一念之差,致使鸿洲还有四城没有收回?”
薛国公如梦初醒,声音颤抖:“是……是陛下命殿下彻查老臣的罪行,对吗?”
萧承晏目光如炬,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你自先帝时便备受重用。先帝将这偌大江山和年仅十五的父皇托付于你,望你能扶持父皇,还大周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前些年你尚能尽忠职守,可自隆佑二十六年起,你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动摇国本!这些年你干的那些勾当,都在这本子上一笔一笔地记着。你以为告老还乡就能逃脱惩处吗?”
薛国公老泪纵横,悔恨交加:“实在是……实在是梁王威逼利诱,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啊!”
“可是因为萧子芙?”萧承晏眯起眼睛。
“谁?”薛国公一时没反应过来。
“平阳郡主。”萧承晏提醒道,“她已经被父皇褫夺了封号。”
薛国公如梦初醒,苦笑道:“罪臣万万没想到,梁王为了他的野心,竟真能牺牲自己的骨肉。罪臣这辈子荣华富贵享过了,权利之上的地位尊敬也都有了,唯独没有试过皇家宗亲的云雨之欢。就因这一点虚荣心和征服欲,罪臣就这般上了梁王的贼船。如今想来,罪臣真是悔不当初,痛心疾首啊!”
薛国公泪如雨下,悔恨之情溢于言表。正堂内只余他的抽泣声回荡,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檀香袅袅升起,却难掩肃杀之气。
萧承晏目光如刀,声音冷若冰霜:“悔恨又有何用?那被活埋的三万灾民能起死回生吗?痛心又能如何?无端战死的将士能重返故乡吗?”他话音愈发激烈,眼中怒火燃烧,“薛家百年名门望族,竟毁于你这等贪恋美色之徒之手。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又如何面对先帝与陛下的信重?”
薛国公如遭雷击,颤声道:“事到如今,罪臣愿以命偿还。只求殿下开恩,莫要牵连罪臣的家人……”
“现在想起家人了?”萧承晏冷笑,打断道,“薛国公身为两朝元老,当知大周律法。以你所犯之罪,诛九族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