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茂断然地道:“定然是奸贼派来的。晚生在南京启程,他们当然不会先到南京沿途跟来下手,迳从京师入山西,迎面拦截岂不省事。”
“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绿杖翁沉吟着说。
“晚辈兄弟愿跟随王大人,暗中加以保护。”杨世权毫不迟疑地说。
“那……你们必须赶快就道,须防他们去而复返。能赶到府城投文,便不怕他们了,谅他们也不敢在山西横行。”
“他们为何不敢横行?舍下的事就是明证。”小哲愤然地说,脸上红肿的肌肉不住抽搐。
绿杖翁苦笑道:“小哥儿,府上已非安全之所,还是……”
“等家父伤势略为好转……”
绿杖翁不住摇头,抢着说:“来不及了,迟一步将后悔无及。老朽内创复发,无法留下相助,但帮助令尊离开尚无困难,你可向令尊请示,最好乘有坐骑代步,离开险地。”
“好,小可即禀明家父。”小哲说,匆匆入室而去。
绿杖翁立即下令赶路,要寿州双英五人改道抄小径奔向新统,绕汾城到平阳府,打发五人立即启程。
不久,小哲奔出;王宗茂五人已经走了。他向绿权翁下拜,绿杖翁一头雾水,搀起他急问:“哥儿,怎么回事?令尊堂不肯走?”
小哲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家父家母已在收拾,晚辈拜求老前辈护送家父母赴姑射山,投奔家舅。”
“你……”
“晚辈不走。要留在屋中照料。”
“你……你受伤不轻,为何在此冒险?”
第二章 秘寨神坛……………………………………………………………………………………………………………………………………………………………………………………………………………………
“也许他们不会来,晚辈必须留此看家”
“你……你不是太愚蠢么?”
“万一他们去而复来,晚辈自可脱身。”
“算了吧,你……”
小哲一面在神案上点香插上,大拜四拜,捧下祖宗牌位用衣服包妥,凛然地说:“如果他们去而复来,那么,晚辈将告别故乡,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干上一场,为人类张正义,为弱小抱不平。”
说完,再次进入内堂,绿杖翁凛然颔首,最后失声长叹。
不久,母子俩扶持着乃父出厅。柴瑞夫妻向绿杖翁施利连声道谢。绿杖翁扶住柴瑞,祝声道:“老弟台不必客套,你说,你为何不带令郎离开?”
柴瑞苦笑道:“小畜生脾气倔强,事已至此,我也无法阻止他。”
“但……他仍是个孩子。”
“人小鬼大,他为人机警,晚辈倒还放心。”
“唉想不到你这人会这么糊涂。好吧,老朽也无法勉强你们,走吧。”
小哲的手臂受伤,仍能帮助父母整备坐骑,流着泪拜别爹娘,母子俩抱头饮泣片刻,方亲扶双亲上马,跪下恭送双亲启程。
夫妻俩激动得成了双泪人,最后万千叮咛,一声:“小心珍重”,马儿扬蹄冲入茫茫风雪中。
绿杖翁策马走在最后,扬声叫:“哥儿,如果贼人不来,老朽日后回来看你。小心在意,珍重再见。”
小哲拭掉眼泪,低叫道:“老前辈,江湖上见。”
风雪交加,他的话绿枝贫无法听清,三匹马徐徐运去,马上的柴瑞夫妻不时转首回望。
他直待人马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方返回屋内,取来不少麦秸和柴草,堆放在内外厅房各处,将两具尸首摆在柴草堆中,然后到厨下干了一碗酒,吃完一碗剩下的牛肉,找把扶梯爬上屋顶,凝望着南北两端的官道,咬牙切齿地说:“我向天发誓,我宁可死在他乡,死在行侠仗义上,死在锄强扶弱的刀山剑海中,也不愿在此受人欺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日子我过不了,要我过这种日子,我宁可死掉。”
人之初,性本善;但这两句话并不是金科玉律,用在不知人事的乳儿身上,也许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如用在三五岁的娃娃们身上,便有点难以令人心服;即使后天的教养是如何尽善尽美,似乎也难完全摒除与生俱来的自私、破坏、反抗、占有等等劣根性。
小哲与常人并无不同,尽管后天的教养可令他改变气质,可令他早熟,令他较常人聪明;但他仍然是个十岁的孩子,同样在内心深处存在着自私、反抗等等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