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纭间,秦素悄然举步,行至窗前站定,望着窗外那深碧凝翠的一树银杏出神。
蓦地,一个念头飞快地划过了脑海。
秦素瞬间挺直了脊背。
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一刻,她的掌心再度汗湿。
她忽然记起,何敬严的长姊做了杜骁骑的妾室,而何家与汉安乡侯范家,却又极为交好。
这怎么可能?
杜骁骑与汉安乡侯积怨已久,汉安乡侯范氏虽不是冠族,却也是根深蒂固的士族,又有爵位在身,杜骁骑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他们。
而何敬严一手攀着杜家,一手拉着汉安乡侯,居然也能左右逢源?
以杜骁骑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是绝不可能生之事。
秦素敛眉沉思,片刻后,眸中一亮,复又转作讥诮。
看起来,何家被灭,还真是咎由自取。
身为杜骁骑的妾室,何敬严的长姊当年若非立了那件“大功”,只怕她亲生的儿子也难有出头之日。而她的母族——何家,对这位何家嫡长女所做的事,肯定亦是知情的,甚至很可能还以此为由拿捏住了杜骁骑。
而就算捏住了杜骁骑的把柄,何家想必亦是时时自危,这才与汉安乡侯日渐亲密,给自己寻了个靠山,以便将来在需要时,依靠汉安乡侯扛过杜骁骑的怒火。
只可惜,依前世的局面来看,汉安乡侯范家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还真是难说的很。
秦素轻轻吁了一口气。
此前她安排下的种种,不过是为了扼住何家的咽喉。而如今看来,她的安排,再一次地歪打正着了。
从某种程度而言,现在的秦素,已经成了坚定的太子一系。故,在条件允许可的情况下,她亦会尽一切可能帮助太子背后的最大助力--桓氏。而桓氏与杜氏的关系向来不睦,到最后甚至是不死不休之局。
于是,秦素谋算杜氏,便等于同帮助了桓氏,亦是变相地帮助了太子。
秦素相信,只要谋划得当,将杜家从内部击垮,那么,待到中元十六年桓氏回归朝堂时,便可以少去一个敌手。
一念及此,她的眉尖已是微微蹙起。
说起来,桓氏最后覆灭的原因,她并不十分清楚。
彼时的她初回陈国,身在禁宫,消息本就闭塞,且还要时刻顾着自己的一条小命儿,并无余暇去管旁人是死是活,除了桓子澄那一曲《长清》,她对桓氏覆灭的因果,半点不知。
怅怅地叹了口气,秦素抬起了头。
窗前的翠叶剪碎碧空、筛下阳光,洒洒然抖动着满树的扇叶儿,将夏日的凉风送进屋中。
秦素伸出手去,扶上了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