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咦?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打麻将!”我吃了一惊。
冰鳍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我当然不会,可是会不会不重要吧!”
我瞪了冰鳍一眼:“你还算是高中生吗?这种中年人的腔调!”
“你也很厉害啊,是叫十五夜吧,已经发展到叫乳名的关系了啊!”冰鳍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走出房间,“我会为你加油的!”
“十五夜……”我迷惑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午后的日光温柔的漫过朴素的格子窗,如同梦里那不太清晰的话语,这可能是我在梦里下意识呼唤的那个白衣服的小男孩的名字吧。
透过支起的窗棂看向屋外,苍翠树木覆盖下的离岛就在我眼前,遮挡了广阔的海面,老板娘曾经讲过这个岛叫沈营岛,也许因为住过姓沈的人家而得名吧。现在虽然还能看见一些遗迹,但很久以前岛上就没人住了。我在过于强烈的阳光里微微眯起眼睛,光线的变化却让我发现沙滩和岛之间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举手遮挡阳光,我努力的辨认眼前的景象——一道模模糊糊的砂色的细带由沙滩延伸而出,一直抵达浓绿的沈营岛。逐渐适应了的眼睛清晰的传达着这样的印象——那是海水退潮后露出的狭长的沙滩,看起来就像凭空出现的道路一样!
好像在异国也有这样珍奇的景象,不过这条砂路非常短,从这里倒沈营岛打个来回可能一个小时也不要,对于不愿去海滩的我,与其在旅馆里百无聊赖的消磨一个下午,还不如到满是高大树木,看起来就很凉快的离岛上去摘一点花回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旅馆里为防晒而准备的长袖夏衣,打着阳伞出门了。
赤足在被晒得滚烫的砂路上走了一小段,我就发现不穿鞋是个极大的失误,更何况上了岛在树丛里肯定还是得穿鞋的。就在我准备转身回旅馆拿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那是欢快奔跑的声音。
我第一反应是可能旅馆的女侍给我送鞋子来了,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我身后明明是松软的砂地,人跑在上面怎么会发出那么响亮的足音呢?疑惑之间,那啪哒啪哒的脚步声毫不犹豫的越过我身边,向前方的沈营岛而去。
——看不见人影,跑过去的只有脚步声……
一阵诡异的凉意使午后的骄阳也失去了力量,我下意识的握紧阳伞柄,勉强的笑着给自己打气:可能是听错了吧,要有什么,我早就“看见了”!
可是就像立刻要否定我的想法一样,又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这次比上次更加清晰,而且,好像有一大群人!
我张惶的四下张望,包围着我的是近海淡薄的水色和低垂着棉花团般云朵的湛蓝天空。我低下头,伴着纷至沓来的足音,一片杂乱的脚印凭空出现在我身边的海滩上,然后,不断向岛的方向延伸……
有什么过来了!可是,我居然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状况!
——遗传了很久以前过世的祖父那种多余的力量,我和冰鳍时常可以看见来自彼岸世界的“那些家伙”们,冰鳍甚至可以听见在这个世界没有形体的东西发出的声音,而“看不见”却“听得见”的状况,在我身上从来没发生过!
因为海边非常干净,让人想不到这凭空出现的砂路居然会这么凶险!我忙不迭的转身准备逃回岸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明明没有走几步啊!为什么陆地已经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了呢?更可怕的是海水已经漫了上来,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我身后的砂路……
海浪不紧不慢的向我站立的地方侵蚀过来,将岛与岸之间变成一片深渊,回不去了!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的我注视着不断逼近的海水,呆若木鸡。
“不要阻着路啊!笨蛋!”我前方空无一人的砂路上传来粗声粗气的抱怨。
“啊啊啊啊!”我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丢开阳伞大喊着回头向沈营岛跑去。
还好岛上有人!小岛一角有一块狭长的巨石,下方被海水掏空了,看起来就像一道天然形成的拱桥,石桥一端架在岛上,另一端延伸到海里,一群人正从那里上岸,他们并不直接前进,而是折了个弯,慢慢的走向我这边的窄窄沙滩。
我连忙穿过小岛的沙滩迎向人群,可是没跑几步却又动不了了——这群人,好奇怪啊……
看起来,像是什么游行的仪仗:穿着一式的朱红色长衣,带着乌帽子的人们一对对的排成整齐的队伍,每对的手里都举着不同的器具,彩幡啦、纱灯啦、长柄的扇子啦,等等等等。八对拿器具的人前前后后簇拥着四人抬的表黑里赤的肩舆,形成一组,肩舆上坐着的有男有女,都穿着清净无比的白衣,每一个的容貌都异常清秀,神态高贵,矫矫不群。
就在我看得出神之际,第一组肩舆的仪仗已经从我身边过去了,而长长的队列还不断地从海面走上石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我迷惑的看向海面——有些不对啊,那里根本没有船,这些仪仗,难道直接从海里走上来的吗?
面孔相似的红衣仆从们簇拥着肩舆,以相同的步速前进着,整个仪仗的行进像机器般准确,可是他们走过去的沙滩上却没留下半个足印!虽然诡异,但这沉默的行列却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华丽与庄严。
为数众多的肩舆从我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抬过去,让人目不暇接的白衣人中,我惊讶的发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黄玉色眼瞳——印象中本应是充满活力的阳光少年,灵活的肢体掩映在林间散碎的金色日光下,像自然之子一般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而此刻得他却有着令人不能逼视的高贵威仪。
“天狮子……”这名字在我心里一闪而过,我却无法立刻脱口喊出——我也曾亲身见证过那辉煌的狮子形神体,“天狮子”是自然之力化身的真名,他守护着距这海岛千百里之遥的群山啊!
可是,仿佛呼应我心念转动般,肩舆上黄玉色眼瞳的少年蓦然转过头来,在看见我的那一瞬,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火翼!”
果然是天狮子!只觉得碰上救星了,我正要欣喜的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喉间却像被锁住了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队列有条不紊的从我身边通过,肩舆上白衣人们神情尊贵而冷漠,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走远了的仪仗已经消失在一片不可知的苍茫烟气里了,明明刚过中午,为什么天空看起来暮色四合?
情形容不得我细想——天狮子的仪仗眼看就要走过了!高高在上的他也无法停止这齿轮般一成不变的队伍!从肩舆上回过身来,天狮子对追着仪仗跑的我大喊:“火翼,千万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讲话,不要吃任何东西,等到明天出现砂路的时候立刻回去……”
明明是在小沙滩上缓缓前进的队伍,我却怎么追也追不上,被仪仗远远丢开的我,只能听着越去越远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天狮子消失在视野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到离岛上来消磨一个普通的下午而已!我沮丧的跌坐在沙滩上,却被冷冰冰硬梆梆的地面撞痛了腿。真奇怪,刚刚明明是沙滩,什么时候铺满了平整的青石板了呢?
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地面,出乎意料的,地面软软的没什么温度,和沙子石板的触感都不同。我正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一声尖叫忽然响在耳边:“哟!干嘛摸我的脚啊!”
我惊恐的收回手,难以置信的瞪着我刚刚出摸过的地方——一双纤细的脚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板地上,还穿着精致的红绣鞋,可是,顺着线条美好的脚踝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