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辉已经离开了许久,室外的温度冰冷,温棠伫立了许久,抬脚回到了别墅内。
阔别已久的卧室依旧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温棠坐到了床上,看着花瓶里的干花静默了许久。
她知道的。
盛夏花园里盛放的花,冬日里充斥着苦涩药味的别墅,送进屋里调补身体的药汤,对她格外好的林姨,餐桌上全部是按照她的口味做出的饭菜,下班后早早就赶回家的纪辞年。
他那些言行不一的做法,即使他不说,她也全都知道的。
但那场病来得太过突然。
那些痛苦的噩梦蜂拥而至,她这才知道她从来没有彻底地放下过。
即使过了二十多年,在上一世他们死亡的同一天,往事走马灯一样在面前不断地流转。
她时刻会忘记她到底处在哪一个世界,是她的亲人死亡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他们平安喜乐的世界里。
她有时候会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的,还是一场黄粱梦,她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沉闷的钟声响彻在她的颅脑内。
在每次杀人后,她都会去寺庙中,跪在佛像前一整晚,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晨钟被敲响,她才起身离开,然后继续杀戮。
她惩罚着他们,也在不停地折磨着自己。
长久的绝食让腹内烧灼般的痛,划在身上的口子流着血,她以这样的疼痛为食,以苦难为修行,一边杀戮一边又祈求,如果真的有转世的话,她沾染的鲜血不会牵累她的父母和弟弟。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地狱般的日子里。
于是她不停地给陈清如和温茂行打电话,听着那边熟悉的声音,反复地确认这一切是真实的。
失去的东西再次得到,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下,是难安惶恐的心,她的心脏高高悬着,生怕一切都是一场梦,生怕都是她的幻觉,生怕她会再次失去。
坐在床上的温棠苦笑了一声,捂住额头,喃喃自语:“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明明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明明上一世都撑了过来,明明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却在那时候却撑不住了?
她的思绪变得混乱,情绪难以控制,大脑内记忆错乱糅合,让她变得阴郁又偏激。
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会看着纪辞年那心口不一的样子,在心里嘲笑他。
真是个傻子。
再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李叔都要看出来了,要再狠一点知道吗?哪有人这样对待不喜欢的人的啊?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那些话都能算狠话?
用凶巴巴的样子说着不喜欢她,眼神却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在她装模作样的像个怨妇一样骂了他几句后,他脸上失魂落魄地自责样子,让她装都装不下去,真让她头疼。
他还以为她不知道?
傻狗。
但偏偏她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那样清醒,有时候她看着纪辞年,甚至会觉得陌生。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压在心里的情绪会在突然之间爆发,操纵着她说出了那些失控的话。
她将杯子扔到他的身上,在他的额头上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无措地拉住她,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