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蕴与忠顺王随着管家入了内卧,迎面就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屋内除却两个嬷嬷服侍外,另外就是林黛玉主仆二人。
林黛玉先是瞧见为首的忠顺王,顿时一愣,后面的贾蕴上前说道:“林姑姑,这位是忠顺王爷,来江南办差的,与林姑祖相熟,特来瞧瞧林姑祖。”
一旁的管家闻言也是吃惊不少,原以为这位为首的男子也是贾家人,却不曾想,还是个“外人”,即便贵如王爷,依旧如此,念及此处,林管家不由地埋怨起贾蕴不晓礼数。
“见过王爷。”林黛玉福身行礼道。
忠顺王瞧见林黛玉紧蹙的眉头,顿时呵呵一笑,道:“本王与你父亲相识,按道理也算是你伯父,无需见外。”
林黛玉闻言心下缓了不少,见见长辈,不妨事。
至于贾蕴,他是没什么可避讳的,这是林如海的厢房,又不是林黛玉的闺房,而且也是没想到林黛玉此时会来见他,毕竟不熟。
招呼一声,走近前些,忠顺王与贾蕴就见病榻上林如海枯瘦如柴,人事不省。
询问一两句,贾蕴与忠顺王便走了出来,不好过多打扰病人的休息。
正堂处,忠顺王端坐在堂上,贾蕴陪之,至于林黛玉,一个是长辈,一个是侄儿,既然见过,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毕竟,府里没个主人照应,不应怠慢贵客?
“林侄女,你也不必担心,宫里的御医都是杏林高手,想必会照料好林御史,不日就会康复。”
林黛玉想起自家父亲的样子,心里也是晓得这是宽慰之言,她父亲的事,自个上心的很,一日数遍地询问御医,身体如何自然是一清二楚,此刻林如海的身体已然油尽灯枯。
念及此处,林黛玉眼眶渐显雾气。
“琏二叔呢?怎么没见着他?”
贾蕴忽然开口道。
原本贾蕴在京听说林如海突发恶疾,便猜想林黛玉应该是与原著一般,由贾琏护送,来苏州侍疾。
不过贾府的事贾蕴从不打听,自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变化,先前通过林管家之口,了解林黛玉正是由贾琏护送。
来盐政衙门许久,可却未见过贾琏,着实是奇怪了。
主坐上的忠顺王偏头瞧了贾蕴一眼,复又看了看病弱西子的大侄女,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
此时的林黛玉也缓过神来,面色渐显尴尬,一旁的侍奉的紫鹃忙说道:“藴大爷,琏二爷出去办事去了。”
“出去办事?”贾蕴看着林黛玉与紫鹃尴尬的神情,心中顿时明悟过来,贾琏何人,既来扬州,怎会不领略江南“春色”,怕是此时乐不思蜀,将正事忘的一干二净。
若不是贾蕴是因公差而来,他自己也想领略一番呢!
扬州瘦马,天下闻名,吴侬细语,沁人心脾。
“你这狗东西,主子你也敢拦着,造反啊!。”
正在此时,厅外传来争吵的声音,顿时让厅内众人蹙起眉头,而林黛玉原本惨淡的面容变得更加惨白,便是紫鹃,更是面露愤色。。。
贾蕴见状询问道:“姑祖好似就姑姑这么一个女儿吧?府里哪来的主子?”
林家的主子除了病重的林如海、早逝的贾敏以及厅内的林黛玉外,并没有什么主子,至于林如海的妾室,他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对于外头说的“主子”,着实不明白了。
林黛玉闻言嘴唇翕动了一下,似难以回答,面露酸楚,紫鹃此时做起了贴心的好丫鬟,帮着解释道:“藴大爷,苏州老家那边就来了人,过继给老爷当嗣子。”
贾蕴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刚刚瞧见林如海那面色,怕熬不了多少日子了,这个世道,男子去后若无孝子摔盆,逢年过节无香火供奉,那便叫孤魂野鬼。
本来这是林家的家事,即便贾蕴与林家算的上亲戚,可这也不是贾蕴该管的事,只是瞧着林黛玉与紫鹃这两主仆酸楚的神色,终是不忍,询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林黛玉苦笑一声,旋即说道:“倒也没什么,蕴哥儿不必介怀。”
话罢,林黛玉想着自家没个人帮衬,心里逐渐苦涩起来。。。。。。
贾蕴看着林黛玉泫泫欲泣的模样,着实是无奈,早先便晓得这林黛玉多愁善感,是个水做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见面不过半个时辰,就多次瞧见林黛玉眸光潋滟了。
主子忍的了,丫鬟可忍不了,自家小姐心里藏着多大苦楚,可谓是不吐不怪,紫鹃恨声道:“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可他爹娘老子却混帐的紧,送哥儿过来后,就赖在府上不走了,仗着身份吆五喝六的充大个儿,不到半月,府里上上下下的都被他们骂了,就连林管家也不例外。
我们姑娘想着不宜吵到老爷,多说那么一句,那一对混帐吊着个脸,不敢在当面嚷嚷,就在前面发火撒气,话里话外咒人……”
见紫鹃说话越来越没分寸,林黛玉气恼斥道:“你这丫头今儿是疯了不成?什么话都敢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