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怙恃的陆预从小受尽鄙夷,连下人都不将他放在心上。
他本来是没有资格随自己嫡出的哥哥进入玄元派学习的。
但是,先帝五十大寿那天,他的命运被改变了。
帝皇整寿大宴。玄元派虽然不想多与世俗接触,但也迫不得已要参与这样的场合。
那天,掌门带着自己唯一的内门弟子楼青晏出席宴会,受到了朝廷上下全体的尊重和礼遇。
玄元派尚白,因为白色代表修行之人的纯净。
那一日,少年楼青晏穿着一身全白的粗布衣裳,腰系青色的绸带,一头乌木般的长发被檀木发簪随意地绻在头顶。
天然去雕饰,举手投足间都是仙气,顾盼生姿,容光熠熠。
他比华服盛装的皇子们更加夺目,像一颗明星,落入世间众人的眼眸。
先帝甚至笑着说,等他长大了,要上玄元山去,向掌门讨他做丞相。
这样夺目的人,虽不生帝王家,但比自己更金贵。
年幼的陆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眼里被这身白衣塞满,心里艳羡而落寞。
宴会结束后,朝臣散去。陆预孤零零地走回自己的偏院。
他是帝王家的孩子,终将被锁在古板的规矩中一生,像没人在意的陶瓷花瓶,等着意外将自己摔碎的那天。
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
陆预回头,却发现是那个夺目的人儿。
“我在宴会上见过你!还想着来问你名字呢!”
年幼的陆预心里慌乱,但只能一板一眼:“我叫陆预。”
“陆?你是皇子?”
“是。”
楼青晏连忙作揖,脸上却仍是少年人的淘气:“那是草民的不是,还请殿下赎罪。”
“不,楼小仙人不比如此。”陆预涨红了脸。
楼青晏也不拘谨:“我见殿下也过七岁了?怎么没在玄元派见过?”
“我没法去。”陆预补充道,“我不是嫡出。”
楼青晏突然正色,歪过头。
“可刚在大殿上,我只觉得殿下根骨过人。”
陆预从小就懂得谨小慎微:“这可不能乱说!”
“别紧张呀。”楼青晏笑着牵起小陆预,“我找掌门和陛下说去。这样好的小殿下,不去玄元可惜了。”
那一场宴会结束后,玄元派掌门离开时,身边除了楼青晏,身边多了一个小皇子。
皇宫里没人在意陆预,正如他的到来,他的离去没激起多大的波澜,甚至相比嫡子的三年学习再多了四年,也没人过问。
陆预的黑暗里,少年楼青晏为他撕开黑暗。
他是他的光。
七年后,陆预到了去封地的年纪,必须要下山回宫分封。临行前,他拒绝了门派里其他师兄弟的送行,背着行囊打算趁着夜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