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师玉嘴角含笑,站在原地,凛然不惧。
黑甲也不上前,只是停在三步开外。
山师云立在堂中,手中捻着散乱红绸,“大哥,事已至此,何必负隅顽抗。”
山师玉看着脚边青衣,伤痕累累,却统统战至最后一息。
投降?
山师玉蹲下身子,为青衣抹去面上血痕,然后提起染血短剑。
提剑在手,家主依旧风度翩翩。
面前黑甲利刃,如同无物。
即便黑云蔽月,月犹自明。
山师玉横剑颈上,语气淡漠,轻描淡写,“山师族人,永生不为,阶下之囚。”
血染白裘,含笑而终。
山师云眼角抽搐,幽幽叹气,“厚葬。”
说罢,他便朝堂外走去,“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红袍儿,别怪乌云叔狠心。”
地道深处,煤灯摇曳,昏暗不明。
山师阴呆立原地,身前已是一片沙土,想必是父亲毁了机关。
回去已经全无可能。
父亲……
依照父亲的性子,此刻……此刻只怕,已经……
山师阴不敢,也不愿再想下去。
“少东家。”唐枫站他身后,抬起手掌,却欲落未落,犹豫不决。
“我没事。”山师阴并未回过头来,他的声音平稳,甚至有些清冷。
仿佛家主的死,与他丝毫无关。
可颤抖的身躯,依旧暴露了他的内心。
唐枫鼻子一酸,流出泪来,伸手将红袍揽入怀中,“少主,你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山师阴挣开枫叔,缓缓回头,眼眶泛红,却不曾落泪,下唇紧咬,滴出血来。
“我不能哭。”山师阴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能为父亲丢人。”
唐枫两行热泪,说不出话。
山师阴跪倒在地,朝着面前黄土,叩了九个响头。
重重落,声声响,洞中回荡。
他已下定决心,总有一日,他会回到这里。
归来之日,整个山师家,都会在他脚下!
红袍站起身来,抹匀嘴上嫣红。俊俏脸庞在昏灯下,明暗变幻,“枫叔,走吧。”
红袍在前,微风轻摆,“我倒要看看,父亲口中‘九霄’,到底有何不同。”
枫叔看着红袍背影,一时回不过神。
少东家似是有些不同了,只是何处不同,他却说不上来。
可是,管他呢。
少东家就是少东家。
无论他变成何样,无论他走上何路,无论他要做何事。
他依旧是他。
家主将唐枫当做好友,唐枫看着红袍长大,他又何曾不是将红袍视若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