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看着金鳞甲将常鹤伦押送进备好的囚车内,在法觉寺的寺门处寻到萧静。
时值申时,日头最盛,山间冷清之气淡了许多。萧静背身正站在寺庙门阴阳交错处,只看背影也能感觉他轻松不少。
燕然受到鼓舞,也觉得常鹤伦今日被俘,好似平坦路上一大块挡路石头被搬走般的愉悦。他走过去,见萧静正阖眼沐着日光,便轻声问道:“王爷,法觉寺这处要怎么处理?”
萧静闻言,缓缓睁开眼,日光给他英俊的脸镀了一层金,连长睫都沾了一层白光。
“正善交给京兆府去审,大概又是常鹤伦一出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把戏,其余人……法不责众,让京兆府仔细查一查,清白者都送到法宏寺,交给法宏寺分配,”萧静撇过头,遥望着法觉寺,沉声道,“至于法觉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主要还是因为其寺内机关密道众多,容易被歹人钻了空子。让金鳞甲务必仔细搜查,一寸也不放过,将所有涵洞地道找出,统统给本王封了。待到治理好了,也一同交由法宏寺分配。”
一众和尚见着正善主持被带走,各个心生凄惶。好不容易寻了个安稳的落脚点,法觉寺这事儿一闹,众人倍觉命途迷惘。没一会听到自己将会被分配到法宏寺,众僧人心头阴霾立刻又一扫而空,复又感慨幸运万分。
法宏寺可是国寺,他们这些五湖四海流落至此的穷和尚能半道进法宏寺,不亚于自学十年八年的穷书生被邀请至国子监免试入学。
一群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遥遥望着寺门方向的北疆王,齐齐颂了声阿弥陀佛。法觉寺的殿前广场地形特殊,似有传声壁似的,嗡嗡声波很快传到寺门处二人耳畔。
“那些和尚们在感激王爷。”燕然道。
萧静负手,收回目光:“本王听到了。”
他仰头望了一眼法觉寺的金字匾额,白日看得清楚,匾额上的油彩还很新,其底部木料却已经风吹日晒地裂出脏污的木纹。
表面光线,内里腐朽。日光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萧静伸手,摊开掌心:“碎银子有么?”
燕然不知所以,但是乖乖掏出一块,递了过来。
萧静掂了掂,抬手便朝那牌匾砸了过去,下一刻,牌匾便应声而落,燕然离得近,下意识伸手接接在怀里。
“这寺名本王不喜,让法宏寺之后再换一个。”
萧静抬手又接住那块碎银子,想到了什么,眉梢一挑,对燕然道:“这银子本王拿了,路过京中大街的时候正好去买点心。”
燕然:“……是。”
燕然抱着木匾,一头雾水地看萧静掂着银子,朝山下台阶轻快走去。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到京城已经是酉时。入冬后白日短,此刻已经夜幕初临,京城西城门上红灯高挂,守城的士兵见大队人马又回来了,忙恭敬开门去迎。
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辞别萧静后,姚千同带着一众和尚回了京兆府,赵迦押着被堵了嘴的常鹤伦回了巡捕营。
众人各司其职,回转各自单位。燕然想问是否回府,却见身前马上的萧静扭着缰绳转过身,对属下道:“放你们半日休息,都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