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Yg]x早朝上的青州粮仓案,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御书房里,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三位殿下自然是知道了。夏天弃耳目不聪,五七两个皇子年纪还小,所以看着也就是三位皇子间暗潮涌动。国子监祭酒郑兴儒身为儒学大师,讲究忠君爱民,对于枉顾百姓之流自然是深恶痛疾。皇子们可是大夏未来的希望。粮仓案还未盖棺定论,他索性就拿青州旱灾之事,让几位殿下们讨论朝廷治理百姓之策。大皇子夏竞以“得民心者得天下”为题,大谈了民心向背的重要性。二皇子夏端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题,谈了朝廷应该安抚百姓。四皇子夏竣则是提了剿匪安民。五皇子夏翊和七皇子夏竑还未学破题,自然只有旁听的份。郑兴儒看向三皇子夏天弃,夏天弃摸摸脑袋,“郑大人,我对这些政事不太懂,这题我明日再交吧?”
“三殿下喜好骑射,这文史之道,也得多学学。”
郑兴儒看着又高了半个头的三殿下,温声劝了一句。这位三殿下基础太差,因为年纪到了他不肯再跟五皇子、七皇子一起学简单的,就跟到了大的这一拨里。他听了几次后,破题倒也能勉强有些样子了,夏国一向有文贵武贱的说法,三殿下一心只爱弓马骑射,学习兵书战策头头是道,身为皇子,迷恋武力,可不是正道。“是,郑大人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听。”
夏天弃对先生很恭敬,白净的脸庞带着一抹羞愧之色,“只是我愚笨,一时之间恐怕领悟不了,还望先生不要嫌我驽钝,只要先生有所教,我一定好好学。”
这话说得,夏竣嗤笑了一声,就连五皇子和七皇子都忍不住嘿嘿笑。这个三殿下,真是笨得可以。每次讲到治国之道,二皇子听一遍就明白了,他是听了一遍还得再问先生一遍,有时还得再听一遍,才能明白。“三殿下此话过矣,只要肯用功向学,就是好的。”
郑兴儒对三殿下的向学之心还是满意的。三殿下起步晚,在学问上不够有灵性,但是的确是用功的,布置的文章也能看出用心写的,有时候提到一两句,还有些务实灼见。再加上他冒死救驾,孝心可嘉,郑兴儒对他的印象还挺好。上午讲完,几位殿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赶紧去拿午膳送过来。夏天弃如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名顺子,是他从粗使太监里挑出来的,因为这小太监力气挺大,长得壮实。自从他将夏竣的侍从当众打个半死后,如今御书房里,已经没有侍从敢对他无礼了。欺负顺子的人不少,不过顺子年纪不大个子不小,壮实憨厚,谁冲他说话他都低头哈腰认怂,又时不时拿自己的赏赐出来分给大家,愣是让人觉得欺负他都不好意思了。不仅不欺负,聊天时还会带他一起聊几句。因为早上夏天弃是不带顺子伺候的,所以顺子每天都是从祈年殿直接到御膳房取膳送过来,是皇子们里送的最早的一个。每次送好午膳,他也不站在夏天弃身边伺候,趁机开溜去找其他小太监们闲聊玩耍一下。几位皇子们看夏天弃身边的人这么没规矩,不由暗笑,到底是不会选人,选了半天居然选了个偷奸耍滑之人。午膳还未到,大皇子走过来,“三皇弟,听说你昨日下午请假未来听课,又偷偷去射场练习了?”
“大皇兄怎么知道的?”
夏天弃愕然看着夏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夏竞打量了他几眼,放低声音道,“三皇弟莫慌,此事也就我知道,不会告诉父皇和先生们的。”
“多谢大皇兄。我只是……听先生讲课想打瞌睡。不像大皇兄,先生说的都能听懂。”
夏天弃有些不好意思。这话夏竞听得很舒服,看夏天弃真心诚意的样子,他一副“我懂的”的眼神,冲他点头,“若有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夏天弃连忙道谢,又赞了夏竞的文章好多话,夏竞听得哈哈一笑,刚好郑子詹唤他回去用膳,他才离开了。很快,二皇子夏端又来了,夏天弃一看到他,往边上站了站,低声说,“二皇兄,您教的办法真好,他果然听了很高兴。”
“那当然,大皇兄啊,就喜欢听人夸他几句。”
“愚弟不懂文章好坏,但是听着,二皇兄的文章说的道理更明白……”“行了,咱们弟兄,你跟我还戴什么高帽啊!”
“愚弟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些日子,要不是二皇兄帮忙,愚弟只怕手心都要被打肿了。”
夏端看他说的可怜,也是哈哈一笑,塞过几张纸,“这是沈涵之写的草稿,你晚上带回去,自己看了再润色一下。”
夏天弃大喜过望,“多谢二皇兄。”
说着就将纸小心夹到自己身上的袖袋中。夏端勉励了几句,才离开了。这两人离开后,夏天弃才低头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吃饭。自从他救驾有功,宪宗也会问起他几句后,这些皇兄皇弟们,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变化。而随着他骑射功夫越来越好,宪宗一次夸奖他是夏国将来的大将军之后,大皇子与二皇子对他就更友爱了。皇家兄弟们为了那张椅子,私底下争得乌眼鸡一样,明面上还是喜欢兄友弟恭的。夏天弃的身份注定他与那把椅子无缘,宪宗这话也明确了他与那椅子无缘。所以,皇子们想要显示兄友弟恭时,总喜欢来和夏天弃说话。自然,除了四皇子夏竣。夏竣是不管哪个皇子,他都看不上眼。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最喜欢跟他说话的。这两人里,大皇子夏竞喜欢吓唬他,就像他请假溜去骑马射箭这种事,若不是有郑子詹拦着,只怕他就会让自己求饶让他保守秘密了。郑贵妃到底也是管过宫务的,在宫里消息灵通得很。夏竞也喜欢让他知道自己消息灵通。但这人耳根子软,只要恭维几句,他就满意了。二皇子夏端才是让他害怕的。他看到夏端,就像看到了一只吃人又狡诈的狐狸。才十二岁,心眼已经很多了。他喜欢帮自己做题,然后,看着自己交给老师的文章,来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善做作文。也许,他是故意帮自己写文章,自己要是不通文墨,就更没威胁了。这半年里,他在武功上的天赋有多高,在学文一事上就有多差。所以,宪宗如今都觉得他是天生的将才。等到御书房下课,他带着顺子往祈年殿走。御花园里左右无人,顺子凑近半步,看着是低头赶路,嘴里轻声说道,“三殿下,在御膳房的时候,奴才听人说,早朝上出了青州粮仓案,大殿下可能要派到青州做钦差。”
“青州粮仓案?”
“具体的也不清楚,奴才就听他们议论,说是青州那边旱灾,其实不严重,是有人贪污了粮仓粮食。对了,听说左丞相和谢国丈,在早朝上还吵起来了。”
夏天弃猛地站住,“真的吵起来了?”
“嗯。不过他们不是经常吵吗?”
经常吵吗?夏天弃想了想,继续迈步走着,听顺子说了今日大殿下身边的人与四殿下身边的人又不对付的事,还有其他各宫太监们闲聊内容。皇子们带到御书房伺候的太监们很多,站在御书房外无聊,总会说些话。顺子每次带着零嘴出去,跟他们厮混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