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是第一次向人服软。
如果说刻意不吃饭以引起安以墨注意进而展开话题是勉强维持体面的表现,那么眼下一番话则是萧醉泊亲自将他在意的面子扔在脚下。
比起他想知道的,所谓的傲骨不堪一提。
令无数人惧怕的黑眸仅剩骐骥与关切,安以墨沉下双眸,佯装不经意被外界声音吸引,不忍心再多看一秒。
现在在他面前的萧醉泊无论是书内还是书外都不曾被人窥见。
仅仅几眼,足够安以墨记很久很久。
安以墨了解萧醉泊的一切,所以受到再大的怨气委屈都可以自行化解,萧醉泊可以原谅,这些本就是他自找的。
擅自跨进几度敏感人士的生活,无怨无悔地帮他说话作事,是正常人都会怀疑,也就是萧醉泊看似疯魔,实则一直保持着他内心认定的理。
但凡换一位穿书的主人公,安以墨都不觉得自己能活几天。
明明只要是萧醉泊亲口说,面无表情都好,他都会信,然后各走各路互不相碍,目标一致,总能帮上对方的。
高位者真诚的纡尊降贵,太过沉重了,他接不住。
越是危机情况越清醒的头脑彻底在萧醉泊面前宕机,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转眼散成一句流畅句子都拼不成的文字满天飞舞,乱成一团,头尾更是直接消失不见,根本无从整理。
迟迟得不到回应,却也是个意料之内的回答。
萧醉泊轻叹一口气,不再继续逼问。
乍一看起来各自相安好,和谐之下却感受得到更大的诡异。
轿外,上官朔满脸麻木,开始掰手指计算着自己所剩无多的时日。倒数到370天,近在咫尺的安王府宛若及时到来的救星,为他点亮了最后一段路的光明,拍了拍马兄弟,疾驰而去。
车驾得快,也实稳,两人的注意重点都不在外界,也无暇去关注。
车帘微扬,放清风溜入,拂起萧醉泊披散的墨发,安以墨失神的目光无意识追随晃动的青丝,将视线带回面前出奇安分的男人身上。
安以墨心中依旧很乱,目光所及萧醉泊那时,却忽地感至一阵清明。
冷峻的脸上早已收回先前的失态,第一时间捕捉到视线。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忽地,在那张罕见表情中窥探到某种情绪的安以墨笑着问:“你后悔了?”
他记得萧醉泊做事从不后悔,亲自选择的刀山火海,一路走下去好似甘之如饴。
印象中,萧醉泊一个人好像能够承担起无限沉重的责任担子,他是主心骨,从来都是。所以不被允许动摇,不被允许慌乱,否则需要为错误付出代价的人数非想象所能及。
原剧情到结束,身边所有奋战过的人全部死亡,留他一位孤家寡人时都不曾后悔过的人,这样的人…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