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红,这样一个高手,竟过了许久才意识到有人正在注视自己,可是,太晚了。kanshuchi
她还是看到了,他流泪了,垂着的眼敛有浅浅的湿意,一滴水渍打在火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汶日与朝若,又有怎样的过往呢?是不是像朔容和韦云淑一样?
汶日不避讳的盯着炎夕,火光映在她无瑕的脸上,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同情,同情?他忽然想笑,却无力辩驳。可悲,天下间,他竟然找不到一个人来倾诉,只能对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公主,一切事源的祸头。
汶日坦白道,“那日,我见了姿华,她对我说了许多,他们都要你活着,我第一次犹豫了,我想,不如就这样吧,见机行事。”
“所以,当日在茶铺,你动了杀机。”
汶日笑,清莲一样的光华,他语音凄凉,“我有时想想,真是恨朝若,恨到不想再看见她。若是杀了你,也算一了百了了。”
“我生平,万事都想做到两全其美,有人却钻了我的空子,一早将我设计了。我本该带你向主母复命,现在,却堂而皇之的背叛了秦门。本来,我可以和朝若在一起,但她偏是萧君的女儿,当年萧君为了成全主母和韦王嫁给了睿王爷,虽然生了朝若,却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朝若那么聪明,一直装傻待在秦门,她的不甘,我是知道的。那时,朔容还在,他为了姿华,什么都做得出。秦门的掌门不能是姿华。所以,我们根本逃不了。”
“那朔容死后呢?”炎夕问,“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带她走?”
汶日阴蕴着脸,他没有资格,他连爱她都不敢说,许久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爱上了章缓。”
所以,他不会杀章缓,汶日的笑很苦,就那么化雨侵来,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只是心里还是过不去,痛楚不堪,朔容如此,姿华如此,他也是。
“炎夕,朝若死后,我不相信了。呵,这世上,若是无缘不如不爱,陌路不相逢好过摧肠断骨。”
“可我是相信的。”
汶日抬眼,炎夕穿着粗衣,眼里有泪花,但她的确在笑,她的语气很坚定,她说,“我是相信的,就算此劫过不了,我也不后悔。”
“……你早知道……”汶日叹气。
炎夕问,“我自己的身体又怎会不知道?”良久,她还是说,“谢谢你。”
汶日说,“你不该谢我,那些药丸对你有弊无利。药属阴,你体内的毒被暂压之后,反而愈深。”他眼底闪过一丝内疚,“我必须在约定的时间内带你到这里。”
静寂中,炎夕说,“我已作好打算。”
火光好似冲天,青丝缭绕,他眼见,那女子风华卓群,璨然而笑,“即便最后无缘,我也想和他在一起,能多一刻是一刻,能多一天是一天。”
透过她的眼,她的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玉梳……”
“那是我随身之物。这一生,我都会陪着他。”
生不在,魂相随。
宇轩辕,你不要来找我。
我是守约的,你若是平安,我也一定会证明,证明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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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拂拂,佛目慈颜,一睡之后,便是天明。绕过山青水秀,晨霭转转,走了许久,汶日停下,将自己的衣衫铺在凉石上,方便炎夕休息。
汶日问炎夕,“你不逃了吗?”
炎夕道,“你会让我逃吗?”
“不会!”
炎夕笑,“那就是了,再说,我也无力逃脱。”
汶日说,“你……你放心,对方盯瞩再三,一定要保你安全。他不会伤害你。”
正在此时,一只灰鸽凌空而落,汶日捉住鸽子鲜红的爪,抽箴而出,炎夕什么也没问,只说,上路。
汶日扶炎夕到了高坡之上,夕阳渐沉,有抹人影越来越近,他的长相只是一般,眼里的光却异常柔和,温暖。
“我已按约定带她来此处,一,她并未有损伤,二,满朝人士皆以为延曦公主已死。”
那人点了点头,从袖里取出张纸,嗓音低沉,“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汶日的手颤抖着,眼眶倾刻间浮起雾气,和女子一般好看的眸子,栩栩闪着晶亮。
那人温和的笑,“公子,那里万里冰封,她的模样就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汶日看炎夕一眼,还有些许犹豫,可手却紧紧抓着图纸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