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涂山兰说,此刻阻挡也来不及了,如果硬要把咒术的力量从瑞公子身上拔除,那么所有的伤害都会反射到施术人的身上。
进退两难。
“姥姥,舅公,我们撒手吧。”曦雨一咬牙,说道。
“难道就要看着郡君……”茉莉惊呼。
“嫂嫂岂不闻孔子释父之事?圣人犹如此,何况我们。”曦雨话一说出来,满室寂静。
有一天,一人对孔子说,他的朋友是个有德之人,这个朋友的父亲杀了人,儿子立刻大义灭亲,把父亲送到官府去。孔子听了之后长叹,说如果我的父亲杀了人,我就立刻让他逃走。
“何况,凡事有果必有因,表姨妈的性格中虽然有很大的缺陷,可并不至于狠毒若此。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她下这样的毒手,但天理报应不爽,这也许就是那些人的报应;若是表姨妈是错的,日后也自有果报到她身上。”曦雨神情平静中带着些许的悲哀,她是个无神论者,可并不反对“天理报应”这样的说法,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定律已经不容置疑。
“就照阿雨说的,此事就这么办。”当家作主的男丁发话,曦展斩钉截铁。
凤老夫人和涂山兰无言地点头。
“那,我就告退了。”曦雨站起来,朝长辈们行礼。
“去吧。”凤老夫人点点头,神情疲惫。
“您不要忧思太过,保重自己才是正理。”曦雨心疼地:“今晚早些睡吧。”
“好。”凤老夫人看着孝顺乖巧的外孙女,神情中有了一丝欣慰:“你也早些歇着。”
“我也告退了,天色晚,不如命她们收拾了屋子,舅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茉莉也站起来,走到曦雨旁边。
“也好。”涂山兰沉重地点点头,平时精精神神的飘飘长髯此刻也无精打采地垂着。
“我先去瞧瞧宁儿再回房。”茉莉对曦展低声。
曦展点点头,也起身行礼告退。
众人都被此事折腾得身心俱疲,各各回房梳洗了睡觉。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曦雨口中的“报应”来的那么快,快得让人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去承受它。
“我去了……”
一片茫茫白雾,一道含笑声音飘飘渺渺地从雾中传出来。
曦雨踯躅在白雾里,四顾无人,满心茫然。
“我去了……”
那道声音再传出来。
“谁?是谁?”曦雨向白雾的深处大声问。
“傻孩子……”
“姨妈?”曦雨大惊,好熟悉的情景,不正是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的情状吗?
“好孩子,我这便去了,切记切记,莫将身心轻分付呵……”白雾中不见人影,只有空灵的声音传出来。
“莫将身心轻分付……”曦雨怔怔地重复这句话。
“我去了……”声音渺然无踪。
曦雨猛地坐起,“哇”的一大口鲜血喷在了锦被上。
似月猛地掀开床帷,看见曦雨一口接一口地吐血,竟被吓住。
吐了有五六口血,那种恶心、堵塞又疼痛的感觉方才稍缓,曦雨的脸色白得吓人,似月回过神,一边叫着请大夫一边去倒温水给她,被曦雨推到一边,径自披衣下床。
“姑娘要去哪?这是怎么了?”曦雨也不穿中衣,随手扯了件袄子披上就往外走,似月忙跟上扶着,外面值夜的老嬷嬷听见响动,就见曦雨衣衫不整地从内室走出来,急忙上前拦住。
曦雨惨白着脸,不发一语,伸手推开便往门外走。
似月忙使个眼色,两个老嬷嬷会意,一个往内室里去察看情形,一个去回大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