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惑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眼望帐外空处,缓缓道:“她并没有什么道行,更不会什么召唤飞禽之术,不过却是世间最温柔美丽的女子,比起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强上百倍。”他这番话本是赌气之言,可一旦出口后,竟当真觉得青妍的温柔美丽果然是天下少有,从没有一刻这么思念她。长叹一声,再不理寄风与浅,大步走出帐外,抬头望向天穹,只觉那漆黑夜空中的每一颗星子都是青妍那曼然流动的眼波。
寄风瞠目结舌,暗叫不妙,心知恐怕从今以后姜大哥再也无缘做自己的姐夫了,怅然半晌,垂头丧气地离去。
浅一人留在帐中,咬唇、低头、凝思,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一个个圈子。忽想到那日在僻静山峭壁下,宇文乾泽施出“藏拙”一剑,姜惑把自己揽入怀中的那一幕,鼻中仿佛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浓重的男子气息……
带着些许的迷惑、些许的不甘、些许的抗拒、些许的留恋,浅呆呆回想起自己在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
第二日,黄飞虎、姜惑等人来到界牌关。离关尚有半里,已远远望见大军列阵于前,当先一位老将,银盔铁甲,手持金背战刀,正是武成王之父、界牌关总兵黄滚,而在黄滚身边,俨然摆开十辆囚车。
周纪低声道:“老爷布下人马,又见陷车,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黄飞虎不语,黄明叹道:“此刻人困马乏,实难硬闯。还是先听听老爷怎么说吧,”如今黄飞虎身边除了黄府家眷外,便只有近百家将,且座骑多弃于僻静山中,仅在途经三关时抢些马匹,难以抵挡大军冲锋。
黄飞虎催开座下五色神牛,只与姜惑、黄明、周纪三人一并来到阵前。黄飞虎人不下鞍,欠身施礼:“父亲在上,恕不孝孩子无法全礼。”
黄滚却对黄飞虎视而不见,眼望天穹:“你是何人?”
黄飞虎忍气道:“孩儿是父亲长子飞虎,何出此问?”
黄滚冷笑:“我黄氏一门受大商七世恩泽,从来只有忠臣良将,没有叛逆奸佞。但你却为两个妇人忘却君亲国恩,背主求荣,无端反出朝廷,午门战君、擅杀命官、强闯关隘,累我黄氏满门皆负不忠之恶名。你有何面目见我,又有何资格做我儿子?”黄飞虎被黄滚一番言语说得哑口无言。
黄明大叫道:“长兄向有忠义之名,叛商之事事出有因,父亲岂可不分青红皂白?”
“既然还敢提忠义二字,那么我且问你……”黄滚冷然喝道:“黄飞虎你这畜生,如今可还愿做忠臣孝子么?”
黄飞虎叹道:“父亲此言怎么讲?”
黄滚朗然道:“你如果还愿做忠臣孝子,早早下骑,为父把你押往朝歌。解子有功,天子必不害老夫,你死还是商臣,为父还有肖子,可使忠孝两全;但你若不愿做忠臣孝子,既已反出朝歌做了不忠之臣,这便强冲战阵,杀老夫于阵前,亦全你逆子之名。嘿嘿,你此去投西岐叛商也罢,自立为王也罢,反正老夫眼不见、耳不闻,亦算甘心。日后被人提及,也只会说老夫因子而死,而无叛商之罪名!”
黄飞虎听得泪流满面,大叫一声:“父亲不要说了,这便缚我去朝歌吧。”
黄明大惊:“长兄万万不可。纣王无道,乱伦反常,我等何愿听其驱使?况且这一路死了多少兄弟,费了多少艰难,方才保兄长来到这里,你若束手就擒,我等一众手下亦死无葬身之地,于心何忍?”
黄飞虎听他说得有理,在五色神牛上低首不语,踌躇难决。黄滚大怒:“黄明你唆兄造反,气杀老夫。”纵马上前抡刀就劈。
黄明架住长刀:“父亲岂不闻‘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必参商’?”
黄滚气得目瞪裂眦,乱刀砍来,黄明不敢还手,只好勉强招架。
一旁周纪对姜惑低声道:“我等皆受黄老将军之恩,只有姜少侠不识他。你武功高强,不如出手擒下黄老将军,保武成王过关。”
姜惑却只是微微摇头不语,周纪不知姜惑在打什么主意,见黄明渐渐招架不住,而黄飞虎面带愧色意欲下骑受降,急得大叫起来。
姜惑沉思半晌,已有定计。忽到黄飞虎身边轻声问道:“既已反商,绝无退路,黄将军还有什么顾忌?”
黄飞虎道:“男儿在世,自应有所担当。但只为了我一人,却害了大家,飞虎于心何忍?”
姜惑又问道:“那么黄将军是舍得黄老将军?还是舍得黄门家眷、羸弱孩儿与一干忠义部将?”
黄飞虎叹道:“姜少侠言之有理。但我又何忍老父替我受罪,昏君无道,必会杀之以平朝言……”
姜惑正色道:“晚辈有方法令黄将军父子团圆,同归西岐。不过必须得到黄将军的完全信任,一切皆听晚辈调度。”
黄飞虎虽见识了姜惑智计过人之处,但深知父亲黄滚忠义报国侍君,犹是半信半疑。姜惑再劝道:“事不宜迟,还请黄将军早下决断。”
黄飞虎咬牙道:“好,便由姜少侠做主。”
姜惑在黄飞虎耳边低低嘱咐几句后,拍马上前。恰好黄滚一刀劈向黄明,姜惑眼疾手快,趁两马错身之际轻舒猿臂平空握住刀柄,大叫道:奇#書*網收集整理“请黄老将军听晚辈一言。”
黄滚见眼前少年武功高强,气宇不凡,怔道:“你是何人?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