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和范十九爷说了会儿话,何洛起身告辞回了长盛贸易商行。
他不傻,范十九爷会和他说道湘郡的三位古董领头人物,并提及背后靠山,其实是个提点,也有与他交好之意。
想来也是,术师虽然在江湖上有个名号,但真正的术师出山的并不多,皆因术师手段诡奇,防不胜防,能交好便尽量不要交恶,范十九爷这样,反倒让何洛觉得心里舒服。
他是舒服了,可巴三就不舒服了。
巴三躲在那个屋子里,拿着人家孩子做人质威胁着那对夫妻帮自己在外头打探消息买药回来处理伤口。
他穿着男人的衣服,又想办法让人去买了假发回来装扮了一下,带着人家的孩子装成父子去城门和码头转了一圈,发现监视更加严密了,就连卖菜的大婶子叔伯里头都混着老板的人。
虽然作了换装,一时没有人认出来,但巴三不敢冒这个险,因为每个进出城门的人的脸都被死死的盯着,就连进出的车子,都有警察一样的人物借口查证,能藏人的牛车草堆,车板底下都没放过,验了才给放出城,这么严密的监控之下,巴三自觉难度太高,他不敢冒这个险,身上的伤还没好,老板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派出来的人身上多少看得出带了刀枪的痕迹,只怕他还没跑出十米,就要被打成马蜂窝。
想到这点,巴三只好打道回府,在人家家里继续沉寂下来。
他活得如惊弓之鸟,虽然没有再出去,但绷紧的神经刺激了他的感知能力,他总觉得湘郡的天变了,城里也变得不安全,这一点,从外头回来的这家男主人的说话里也听得出来,有人好像在全城找什么人。
敢这么全城找人的,自然是丐帮与盗门。
盗门对巴三厌得入骨。
盗,是个下作的职业,但如扈老十所说,盗门有盗门的规矩,有个底限,巴三抢人祖师牌位这种事放哪都是天打雷劈的缺德之事,将心比心,放哪都没人饶得过去,更何况一分析,他就是个盗门出身,这不是坏了盗门名声脸面么?
翻地皮儿找了两天,硬是没啥线索,盗门的头头目目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有人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会不会弄错了,这个人并不是咱们门中之人。”
有人反对。“不能。他啥都不抢,就抢人家阴沉木做的那块祖师爷牌子,可见眼睛毒辣着,晓得得很,十有八九不是土夫子,就是铲地皮。”
“也是,不过明面上的我们找了一大圈了,根本冒得这个人,那他可能在哪里?”
“你们果些哈新(傻人),就没有想过半个江湖的投靠人吗?”
“哈癞子,你的意思是,那些古玩老板手下养的铲地皮土夫子?”
“就是这个,还有碗担业滴。”
“省城文物铺子好多,找起来找死个血,不过总算有个名堂了,走,喊起人把画像分一下,分个几路去找客。”
锁定了目标,盗门的人再次找上丐帮一块出动搜找巴三,听了万老板的说法,租了车已经进城的帛派掌门与小徒弟此刻刚进城。
万大老板这几天有气,逢人做错点事就大骂特骂不留情面,听到有人来问何师傅在不在,黑着脸让管事出去回话,说人弄坏他们的东西,跑了,连门都不让找上门来的师徒两个进。
蹲在街边,毛珌琫面无表情的道:“师父,怎么办。”
师父伍三思撑着脸,拿着一个小石子用指甲划来刮去,闻言连眼神都没赏徒弟一个:“为师正在算卦,不必惊慌,顺其自然,自然有与你师兄汇合的那天。”
“我没惊。”
“哦,为师知道,你只有慌。怕什么,有为师在,不会叫你被人拐走的。”
“……”
毛珌琫紧紧闭上了嘴。
跟师父说话,话总会死,算了,还是记着帐,等遇到师兄了再从师兄身上讨回来。
伍三思不知道徒弟心里的小九九,他扒拉完了,把那个指甲大的小石子随手一滚,石子在穿流的人群的脚之间穿梭,穿梭着滚着中上头黑色的光芒一闪,石子不见了,一只黑色的小甲虫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的抖着壳儿想飞起来,抖了半天终于挣开了厚壳露出了翅膀,随着它展翅试着飞动,终于在撞上一个人的长衫摆时离了地,一路晃荡时忽高忽下忽左忽右,像是分不清方向似的,最后一头扎进了万宝斋。
“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暖暖身子,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你师兄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