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急,跨门槛时脚勾了一下,差点儿摔倒,踉跄着撞到外头正好经过的一个个子矮小的姑娘,害得人家姑娘不防这一撞摔倒在地上。
“师父!”
何洛伸手扶着墙,急忙大喊:“师父!师父!”
已经走出两三米远的一高一矮的人回过头来,在招牌灯光的照耀下,那十八九岁的少年与高大没有表情的挑箩筐的汉子不正是他师父和师弟么?
何洛一激动就往前迈脚,随后眼尖的看到个子比自己还高的师弟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他想到什么,收回脚就要跑,刚转身就听到伍三思阴测测的声音:“你跑啊,你跑啊,你个小兔崽子,闯了祸就跑,仗着你腿长是不啰?”
跑了几步的何洛不敢动了,一脸尴尬的看着从铺子里出来的关大先生和唐四爷。
“这位是……?”
关大先生开口问何师傅,眼睛却看向走近来扶起小姑娘的一高一矮两人。
面前矮的少年看起来年纪还蛮小,后头的大个子则沉着稳重,一表人材,就是穿的衣旧,还挑着碗担业的那种大箩筐担儿,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何洛强笑了一下,给东家做介绍:“这是我师父,我师弟。”
关大先生蛮意外,没想到何师傅居然还有师父,就看到矮的那个上前抱了个拳道:“不孝徒何洛之师,伍三思,幸会幸会。”
他态度怡然大方,稚气还未褪完的少年脸庞与成熟得体的说话表现混合在一起,有种古怪的少年故做老成的反差,让人心里生出笑意来。
关大先生笑着拱了拱手。
“伍……先生,在下姓关,是贵徒的东家。”
他说完,这个少年模样的人很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又若有所指的瞟唐氏商行一下,道:“关先生运势往低还夜里出来走,回去了在门口拍拍衣,让屋里人熬点了艾草好好洗洗吧。”
说着指着自己徒弟:“在下与这徒儿还有事商议,记得一般铺子到了傍晚就下工,这人在下能带走了吧?”
他说话不客气得很,关先生被说得先是一惊后是一呆,最后看着这少年灿若星子的眼睛点点头。
人家没说错,这都晚上了,一般铺子是早下工了,这要不是唐四爷要见见何师傅,他才让杨管事把人请过来的吗?
得了话,伍三思再次抱拳行礼与关大先生及唐四爷:“在下与小徒行走一步,失礼了。”
眼看着何师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杨管事后跟在那少年及担箩筐的年轻人与刚才倒地的小姑娘后头走了,关先生这才回过神与唐四爷告辞。
等关大先生坐上车,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唐氏商行,想起刚才那个少年说的话,鬼使神差的差点吩咐杨管事:“把物件送回长盛了,去药局里买些艾草回去。”
好在话要出口之际被他压了回去,转头心里哂笑:一个少年人,装老成而已,说的话哪能当得真。
可真当不了真吗?
何师傅那么好的手艺,要喊那样一个少年作师父……
想了想,关大先生终于还是再次说出了口。
车子开动了,关大先生闭目养神,也就没有看到后头唐四爷一脸兴味的也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唐氏商行。
他可和关大先生不同,他爹那个土匪拉扯的杂牌子军里,可是有几个江湖人,江湖人的本事外人不足知道,他爹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年靠挖坟再次发起的家,有了钱财才慢慢拉到人,组建起了自己的草班子,所以现在说得好听是唐系军,暗地里其实还是扛铲子挖地洞的一把子好手。
作盗墓这行,特别信风水,信一些祖上传下来的名堂,像他爹,要是开挖时闹里不顺利或有人途中要停下去方便,或忘记了工具,就代表这个墓不会顺,他爹连看都不看,干脆利落掉头就走。要是进了墓,打头的风水先生说秽气太重,不好让撒,他爹也干脆就走。
在唐生智的薰陶下,唐四爷同样的信这些信得很,刚才那少年跟关大先生说的那番话和那一眼他都看在眼里,心里隐约有些感觉,却说不上是什么,他只吩咐管家:“去查一查,那个伍三思什么来头,在哪里落脚,查到了请他来唐氏坐一下。”
管家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子吃惊:能让四爷说出请来坐一下这样的话,那个少年看样子有什么地方出众,入了四爷的眼。
不过也说不定四爷是不相信,所以才要摸一下人家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