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的确,我父亲的家。格利斯敦就像我听闻的父亲一样地好及温暖。我一定会喜欢住在这里的。”
“的确,我只是遗憾我和亚力彼此错过了。他为了我回到危险的温彻斯特!黛妮,每个人都在逃离那里;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倒下!”
“我知道,”黛妮道,想起修士、运尸车及树林里的那位隐士。“幸好格利斯敦没有人染病。 ”
“幸好,”琼安道。“黛妮,你能带我到我的房间吗?这几天实在忙坏了,我感到很疲累。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休息一下,晚餐时再下来。”
“当然不!”黛妮召来了仆人。他回报罗爵士已经吩咐在南塔准备好了房间。黛妮点点头,坚持亲自送琼安过去。然而她们才走出几步,琼安突然软瘫在她身上。
“噢,黛妮!我疲累得甚至无法站立!”
“西姆,带她到我的房间--它比较近。”黛妮及时扶住琼安,命令留在一旁待命的仆人。幸好西姆够强壮。他扶琼安上到二楼,躺在黛妮的床上。黛妮命令他去拿干净的水及布,并找古医生过来。西姆依言离去。
黛妮坐在床边,碰触琼安的额头。她的热度高得吓人!
西姆端著水回来。他愣在门口,大睁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慌。
“快把水端过来!”黛妮道。
“老天,我碰了她!”西姆呻吟道。
瞧见西姆一迳呆立在原地,黛妮走过去,夺过他手上的水及布。她坐回琼安床边,将布打湿,擦拭琼安的额头及手臂。她了解西姆惊恐的原因。
他们原以为格利斯敦很安全,但瘟疫已经袭来。
古医生来了,神色凝重地为琼安看诊。
“黑死病?”黛妮低声问。
“是的,小姐,我很抱歉。我会尽我所能,但正如你所知道的,我能够做的很少--”他迟疑了一下,清了清喉咙。“不是琼安小姐将疫病带来的。你的法国厨子稍早发病了,他在数分钟前去世。”
“老天!”黛妮低语,画了个十字。
“城堡里的人陷入了恐慌。瘟疫来势汹汹,毫不容情!黛妮,堡里已有许多人倒下。我必须照顾他们。琼安小姐恐怕要靠你照顾了。”
“我不会离开她的!我会留在她身边,尽可能帮助她。”黛妮坚定地道。
琼安的病况迅速恶化。黛妮寸步不离她身边,惊恐地听著古医生转达城堡里的疫情。一名小厮在经过中庭时突然倒下,l个小时后,他就死去了。农夫、工匠、仆人、士兵接连倒下。
入夜后,已经有三个人死去。
古医生告诉她未来数天会更糟。他和黛妮一样目睹艾文城被瘟疫袭击,并存活下来。“有时候死亡是迅即的,通常发病的人会在二到五天内去世。我们只能向上帝祈祷我们的人有足够的意志、信心及力量对抗疫病。”
但次日清晨,罗爵士和美娜也倒下了。
城堡里陷入了恐慌性的疯狂,黛妮甚至使唤不动仆人。她亲自到厨房取水,震惊地发现女仆衣衫不整,和小厮跳著舞。一名叫史恩的年轻小厮看到她时愣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
“我们完蛋了,小姐!尽情享乐吧,死神来了!”
“死神会过去的!”她喊道。“我经历过瘟疫,有些人会活下来。我需要有人帮忙我照顾病人--”
厨房的女仆摩莉衣襟敞开,裸露出乳房,格格地笑道:“有些人会死,有些人活下来,小姐,”她啜泣道。“水泡!我起水泡了!上帝!”
“只要你停止表现得像个疯子,古医生会帮你点破水泡!”黛妮喊道,想起古医生说过的话--拥有信心及意志力的人会存活下来。罗爵士已经倒下,而她是女子爵,她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回复理智。
摩莉又哭又笑。她周遭的人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农夫不下田,士兵也不再驻守岗位,大清早,厨房里已满是酒臭味。许多人喝得烂醉,倒在发病的人当中。其他人狂欢跳舞,仿彿可以藉此遗忘一切。
史恩扑向半裸的摩莉,摩莉舆奋地尖叫。厨房的工作桌上堆著腐败的肉类及枯萎的蔬菜。挫折的泪水涌上了黛妮的眼眶。如果麦亚力在这里,他们绝对不敢如此放肆!
黛妮瞥见一旁的铁锅。她跃到工作桌上,抓起铁锅,重重朝史恩头上敲下去。他倒在地上。揉了揉额头,茫然地望著她,敲击声在厨房里回荡,令那些疯狂的狂欢者停了下来。
“你们可以随你们高兴表现得像个傻子,放弃希望,但我绝不会坐视我的朋友死去!”黛妮喊道。“摩莉,回床上躺著!史恩,如果你这么爱抚摸她,就帮忙照顾她。用湿布为她擦拭身子,降低她的温度。你们现在就开始清理厨房!生病的人,我们为他们祈祷,没病的人则必须帮忙。现在,开始动起来!”
黛妮跳下桌子。走到水井取水。当地再次回到厨房时,她看见一些仆人不情愿地决定服从她,。“古医生会尽快过来看你们。”黛妮道。
“医生无法治疗黑死病!”史恩哀伤地道。
她猛转过身。“那么神父会过来,尽快送你去天堂或地狱!老天,你不能至少为生命面战吗?”她咄咄问道。
茫然的目光回望著她。黛妮疲惫地走开,知道自己已无能为力。
在珍绮及少数几名侯人的协助下,黛妮和古医生奔波于病床之间,尽力帮助患者。黛妮召集镇上还能站立的理发匠,刺破患者的水泡。她则不断用温布擦拭病人的身体、设法让他们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