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先拉下车窗,冲他笑了笑,“妳好。”
武甲点点头:“妳好,来看周伯父?”
对方外号条子龙,是彭爷手下的一号干将,近几年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由于这人出了名的仗义,手下弟兄一大帮,既不贪财也不贪权,唯一的爱好就是有点贪色。贪财的人不得手下人的信服;贪权的人不得老大信赖,比如疗养院里那位老人的儿子;贪色则是无伤大雅的,恐怕只有这样的人彭爷才能放心把权力交给他吧。
“是啊,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看看他老人家了。”条子龙将墨镜摘下来,“呵,杜老板的小少爷们也来了?”
杜寅礼貌地唤声:“叔叔好。”
杜卯支在车窗上,老气横秋地打招呼:“龙哥,好久不见啊!”
条子龙莞尔,伸手揉揉杜卯的脑袋,“小鬼,和妳老爸像毙了。”
杜卯气愤地握拳:“我才不要像那个老乌龟呢!”
“杜卯!”武甲提醒道:“别没大没小。”
条子龙大笑了几声,看向武甲:“杜老板真是太失败了,儿子都不待见他,呐,替我向他问好。”
武甲微笑:“谢谢。”
“那我进去看看周伯父,”条子龙挥挥手,“小朋友们,再见!”
“再见。”武甲扭过头,脸上敷衍的笑容顿时消失,在他眼里,这些混黑道的人看着和蔼可亲,一转身个个都是嗜血如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可不想让两个小孩和这种人多说话。
柏为屿从胳肢窝下抽出体温计,看了半天,挠挠脑袋傻笑:“怎么看?”
段杀拿过体温计,“三十七度半,还有点低烧。”
柏为屿抽几张纸巾擤鼻涕,带着鼻音说:“我没事了。”
段杀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脸,在他鼻梁上亲了一口,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这一个吻很亲昵,再添上什么话就显得矫情了。
两个人一东一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柏为屿出神地望着屏幕,脑子里的思绪撒丫子乱跑。段杀问:“妳再过一个多月就毕业了,工作有着落没?”
“没。”
“留校不错。”段杀建议。
“本科没有漆画系,学校留我干嘛?”柏为屿蜷在沙发一角,抠着玛丽莲梦露的沙发垫,“我想我大概要当一阵子流浪艺术家了。”
段杀不冷不淡的反问:“妳确定只是当一阵子?”
“或许是当一辈子吧。”柏为屿恹恹地说:“我开一次画展,看看情况。”
“什么时候?”
柏为屿想起这个就头疼,没好气说:“不知道,本来是定在系楼小厅的,后来杜佑山出面帮我争取到了丹华会所,可我和他吵得这么厉害,这事八成没戏了,系楼小厅又被别人定走了,我只能推迟到毕业答辩以后。”
段杀并不懂丹华会所和系楼小厅有什么区别,只是淡然问:“需要钱吗?”
“不需要。”柏为屿拿遥控换个台看,“我去年暑假有幅画获了奖,奖金八千。”
“办完这个画展也差不多该用完了。”段杀叼上一支烟,探身从茶几上摸过火机。
柏为屿死鸭子嘴硬:“没关系,这个画展应该可以卖出去一两幅。”
“如果一幅都卖不出去呢?”段杀一针见血。
柏为屿怒视他:“妳这个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