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瞅了瞅俞星臣那晦明难测的脸色,笑道:“我有心高抬贵脚,只是你得罪了我们俞巡检,他又是我顶头上司,真真叫人难办。你向俞巡检道个歉吧。”
顾瑞湖心中大恨,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咬牙切齿,伸头看了看岸上的俞星臣:“俞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您多见谅吧。”
俞星臣不理他,只对薛放道:“薛参将,别闹出事来。适可而止。”
“是!”薛放竟然毕恭毕敬的答应了:“我们俞巡检吩咐了,我自然不会要你性命,我看你这脸上红红的,怕是还有余火没消,这样吧……就伺候你进水里再泡一泡。”
顾瑞湖还没反应过来他想怎样:“你、你……”
薛放探臂,揪着顾瑞湖的衣带,顾衙内左顾右盼:“干、干什么?”
管事的叫道:“小侯爷!”
俞星臣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他也恨顾瑞湖的种种歹恶行径,何况知道此刻出声,薛放也未必听他的,因此竟一声不响。
倒是杨仪叫了声:“旅帅!”
俞星臣转头看向她。
薛放当然也听见了这一句,他微微一笑,手臂运力,竟将顾瑞湖整个儿往江中扔去。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顾衙门单薄的衣衫飞舞,露出惨白带伤的上身,整个人兀自惨叫着,就如同一个被拔了毛的鸭子,扑棱着冲出了六七丈远,才终于坠落!
空中还荡漾着他撕心裂肺的叫声,“噗通”一声,人已经落入了河中。
因为薛放扔的太高,力道过于猛,顾瑞湖落水,甚至一时都没冒出头来。
大家屏住呼吸等了半晌,才见到顾衙内手舞足蹈地从水里冒出来:“救、救命!”
管事的灵魂出窍,双腿一软几乎晕倒。
几个聪明的跟班才忙活起来:“救、救人!”
岸边上下轿子一样,漕运的人纷纷下去救顾瑞湖。
薛放从容不迫地踩着甲板上岸,另一边岸边上,屠竹才停了小船,自己也跳上来。
他是南边的,自然通晓水性,顺水行舟,不用绕路,反而比骑马更快了不少。
俞星臣望着薛放,想说点什么,又觉着跟他无话可说。
倒是薛放说:“俞巡检,我给你出了气,你连一声谢也没有?”
俞星臣扫了扫他:“尽快离开吧,休要再节外生枝。”转身看着杨仪跟小甘,俞星臣对小甘道:“以后你跟我毫无关系,就跟着杨姑娘吧。”
小甘目光涌动,却没有出声,只往杨仪身上又靠了靠。
薛放目送俞星臣带人离开:“这个人真是没有礼貌。”
杨仪此刻,忙着叫小甘先上车。
小甘忽地想起来,转头看向身侧:“那个人……是他救了我。他还受了伤,不知怎样。”
杨仪扭头看了看,对小甘道:“你先上去。”
送小甘上车,叫杨佑持先照看着,杨仪一撩裙子,快步向那人身边走去。
原先这边骚动,青年也跟着起身细看了会儿,此刻见热闹已毕,他便又回身,正把那件血染的褂子脱下来,拧上头的水。
他的颈间门跟肩膀都有创口,有的像是划伤,有的是刺伤,颈间门都流着血。
但是他的身体极为健壮,脊背宽阔,腰身略收,当双臂用力拧水之时,背肌耸起,很是漂亮,可同时伤口的血也流的更急。
最惹眼的,却是他脊背上竟好像有很多浅浅的旧鞭痕似的。
杨仪忙道:“你不能用力。伤口会绽裂的更厉害。”
青年回头看向她,有些惊愕似的。但同时也看见她身后的薛放,少年正盯着自己,目光不像是带着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