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波气喘未定,正见那玛瑙桌上横卧玉砚秀笔,有一诗帖写道:
亭亭玉立几年华,
烟雨蓬莱飘落花。
艳骨终年逢蒿草,
人间可有伴生涯。
落花仙子题
他诗兴大发,于是拿笔也和一首:
金陵桂子旧年华,
身世浮沉叹落花。
日久飘零空望断,
蓬莱愿与伴生涯。
陈洪波题
他写完正欲掷笔,猛听得背后有人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入小姐闺房!”
洪波一听,猛地回头,只见刚才那二位仙女已经上楼来,只见:玉霓翩,羽裳潇洒;娇若海棠,媚如雪梨。一个是玉蜻攀梅,幽情脉脉三分柔;一位是金蝶戏水,芳姿浓艳五月芬。
那年少一点的道:“姐姐,咱们快告诉小姐去,捉住这厮饱打一顿。”
那年长一点的道:“也未必,只不知这人是甚么身世,不妨问个明白。”正说间,只听得楼下有女子柔声说道:“姐妹们,为何在房里争吵?”这年少的道:“好了,小姐来了。”
只见纱帘挑处,一群芳姬簇拥着一位妙龄美女而入,但见:
柳眉秋波,莲舌吐香,羽裳披肩,玉带玄黄。唇动时,风拨水音,雨横桂裳;曼歌处,蝶舞春风,鸟回玉廊。玉面芙蓉,比芙蓉还美,雪肌梨蕊,比梨蕊还香。惊煞雷电兮,云鬓披落;羞怯樱子兮,通红泛香;如川蜀翠竹,傲骨纳凉;似潇湘波水,渺渺生光;胜落伽玉兰,脉脉含情;比南岳雪松,切切肝肠。樱桃小口兮,榴齿微露;娇柳婀娜兮,细腰柔肠。索遍天下,风流谁胜?踏破秦淮,渔色未尝。静心淑娴,孤芳自赏;独自狂歌,柔切哀伤。春梅点水,一江春水向东去;秋枫染遍,几番秋雨带寒霜。问尽群花,霜禽欲下先偷眼;笑辞诗草,骚人冷酷亦茫茫。妲己嫉妒,娇羞只有怯屏后;文姬自惭,推尽砚墨毁文章。生自何地?原来蓬岛神仙女,降于何方?未必伽蓝洗浴娘。落花梦缘此时起,游历天国真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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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慕天国陈骆偕私奔 赴蟠桃双才谒玉帝
洪波见那仙子文雅和善,忙上前打揖道:“我是民间游客,姓陈,名洪波,只因斩断尘缘,枉入蓬莱,冒犯仙境,惊动神仙,万望恕罪。”
那仙女见他温文尔雅,不像贼人,又生得容貌非俗,气概轩昂,早有几分敬慕,听得见海内来人,更添几分欢喜,便笑道:“先生不要卑谦,既来访蓬莱仙境,力当引荐。”说着请洪波坐了,那班仙子也依次坐了。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蓬莱仙子的独生女儿,唤作骆小枝,因住落花楼,自号落花仙子。此女不仅容貌绝伦,更兼风度翩翩,文采飞扬。她捧过洪波的题诗贴赞叹不已,说道:“我家祖上也是海内人氏,是江苏苏州祖籍,秦代时,我的母亲蓬莱仙子随徐福到瀛洲觅长生不老药;不服海上晕船,故留此地,后遇落伽仙子成仙,仙居此地,已有两千多年。”
洪波道:“家母如今在何处?”
小枝道;“她与落伽仙子,彩衣仙子,宝莲仙子,百花仙子,百鸟仙子,百草仙子,警幻仙子,云雨仙子,冷香仙子,落花仙子等赴会去了,几日后便回来。”
洪波又问道:“家父呢?”
骆小枝一听羞得满眼红透,忙岔开道:“我居蓬莱,每日与众姐妹等笙歌度日,诗草度生,早思游历,只是家母看管得紧,又听说那天国纷乱,草寇丛生,变化无端,千奇百怪,平时追慕而已,可惜没有伴侣一同游历。”说着叹息不已。
俗语道:“千里有缘一线牵”。这洪波、小枝愈说愈投契,真的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竟是滔滔不绝,依依难舍了。二人叙到晚上,用了晚饭,小枝执意让洪波住几日再作打算,洪波也不推辞,于是便到落花楼边的小瀛洲住下。
自此二人吟诗作画,醉赏秋月,谈史道今,甚是快乐。一日晚,小枝来到洪波房内,一筹莫展,闷闷不乐道:“家母明日回来,她见你来一定反感,只不知如何是好?”
洪波早有打算,于是道:“你我思慕天国游历已久,不如一起到天国游历,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枝一听正中下怀,喜道:“我也是此意,正好明日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之日,借故正好远行,我与那玉帝女儿七仙女甚好,可先到她那里落脚。”
洪波道:“我只听说蟠桃会,众佛仙都去赴会,你母亲若去,反而不好。”
小枝笑道:“我母亲是不会赴会的,正因为明日是蟠桃会,那百花仙子、落伽仙子等要赴会,她才返回。每年只是到那里敷衍。”
洪波不解问道:“为何?”
小枝红着腮道:“我本是玉帝的私生女儿,只因那年玉帝扮作一个白衣秀士,潜入蓬莱仙境,勾引我的母亲私通,所以生下我,后来我的母亲知那秀士便是玉帝羞惭不已,发誓不赴天庭。明日蟠桃大会,正是赴会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洪波笑道:“我只听说‘父母在、不远游’。”
骆小枝说着在那纸上题了一诀留给蓬莱仙子。
父母应思暖,
恩花开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