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认为老狐狸玉成秀会生出如此单纯的儿子,更不用提玉珂自己如今正是仕途顺遂春风得意,这样单纯重情义的人却能走得如此顺遂,可能么?!
赵梓听了玉珂的倾诉,瞬间竟有些恍惚。
当年他若是能够什么都和芝娘讲清楚,两人一起商量如何应对,而不是什么都独自一人承担,芝娘会不会不再误会他,而是和他一起坚持走下去呢?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去年他派去稻阳探查的人回禀说芝娘已经去世了,她的两个孩子也离开了稻阳。那个芝娘带着的女孩子,会不会是他和芝娘的。。。。。。赵梓不敢想下去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梓望着玉珂,清冷的凤眼中带着同情与悲悯:“玉珂,好好想一想,弄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愿意再难也要和她在一起,就和她说清楚,两人一起走下去。”
赵梓端起被胡非同斟满的酒杯,摇晃了一下,看着酒杯中澄碧的酒液荡起的波纹,接着道:“选择是很重要的,一定要慎重;你一旦做出选择,就要坚持走下去,早晚会实现你的目标,而不要一味地活在后悔之中,让自己痛苦……”
玉珂咀嚼着他的话。
南安王的话很平淡,却带着饱经世事沧桑之后的返璞归真,不像他的爹爹。
对他的爹爹来说,婚姻是交易的手段:他之所以娶母亲,是因为陈家有钱,可以帮助初入官场的他疏通仕途;他之所以娶冯氏,是因为冯氏背后的正阳侯府和田氏家族位高权重,能让他进入更高的**阶层;他之所以想和礼部尚书牛书宇联姻,是因为以前投靠过的田氏锋芒太露,而现在成为天昊帝亲信的他需要接近牛书宇所代表的中立的清流阶层……
想着南安王所说的要慎重选择,一旦选择就要坚持下去,玉珂认真的思考着,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他开始想象没有苹果的日子。
没有了苹果,就没有了那从小时候开始就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取暖的手;
没有了苹果,就没有了那双常常悄悄凝视自己的饱含温暖的美丽眼睛;
没有了苹果,就没有了一直追随自己相信自己,令自己继续奋斗的动力;
没有了苹果,就没有了寒夜里的温香软玉,暑热时不着痕迹的无声关怀;
没有了苹果,就没有了逆境时的互相扶持富贵后的共同分享;
没有了苹果,他就算拥有了世界上的一切,又有什么趣味?
玉珂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玉珂望着赵梓,道:“王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梓带着胡非同和玉珂从秦家酒肆走了出来。
赵梓刚刚站定,几个身穿黑衣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齐齐向赵梓躬身行了个礼。
玉珂一看,发现站在前面的两个人是柳荫和柳萌,只是他也分不清哪个是柳荫哪个是柳萌。
这时候胡非同的随从和下雨天晴也都牵着马走了出来。
玉珂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执子侄之礼,恭请南安王和胡太傅上了马,这才上马与柳萌柳荫并辔而行。
酒肆外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昏黄的灯笼光晕下,一个干枯的梧桐叶子在地上被夜风刮得“啪啪”直响,带着一股萧瑟悲凉的气氛。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面出现了一辆马车,被几个穿着青衣劲装的人簇拥着,不慌不忙地辘辘而行。
玉珂骑着马送了南安王和胡太傅行到了路口,这才向南安王和胡太傅告辞,分道扬鞭而去。
当南安王、胡太傅和南安王一行人离去之后,他们路上遇到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锦衣中年人问外面护卫着的青衣卫士:“看清楚了?确定是南安王、胡太傅和清远侯世子?”
青衣卫士凑上来边走边低声道:“禀报大人,确实是他们三人的形容。”
锦衣中年人放下了轿帘,陷入了沉思:玉成秀竭力想要保持中立,可是他的儿子却同赵梓和胡非同走在了一起,这件事情得去向爹爹禀报一下!
想到这里,他拉开车厢前面的小门,对驾车的车夫道:“回丞相府,不去梧桐巷宅子了!”
田丞相的大公子田正奇原本是打算到梧桐巷宅子里去的,那里养着他新讨的一个外室,最是貌美妖娆,善于笑谑,田正奇正宠着呢,原本是舍不得春宵虚度的,只是刚才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他虽然风流,但是缓急轻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是,大公子!”车夫答应了一声,开始指挥着马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