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句话啊!”陈延催促他。
“子长,你不知道君上与王闹僵了吗?”周淳轻声问他,神色有些古怪。
陈延这才明白他的心思,心中一松,拍拍他的肩道:“那又如何?只要紫华君答应保我,想来我与陈家便是安全的,毕竟,再如何闹僵,军权在紫华君手上,不是吗?”
周淳默默点头,算是应下了,却没有说话。
“文谦?”陈延不解,“怎么了?”
周淳转过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语气复杂地叹息:“我真不想麻烦君上!我真的想像不出王到底对君上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竟能让君上那样决绝离开!”
他曾经亲眼看过那两人是如何信赖着彼此,无声一笑便可默契执手,所以,他实在想像不出,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那个总是对易洛微笑的女孩冷漠地挥剑相向,拒绝易洛靠近。
那一天,当然王与群臣的面,紫华君用染血的长剑宣告,她再不是王长子身后的。
他提出这样的请求,是否会让君上为难呢?
周淳实在不愿让她为难,但是,难道他就能看着好友步入绝境而不加援手吗?
他自己同样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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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岚军律禁止大军在行进中进城,除非有特旨,必须沿官道行进,但是,宛城是个例外,因为,官道就是从宛城城中穿过的。
因为说了要入城休整,王驾又在军中,早有先行官至宛城通报,因此,看到城门两侧列队的羽林军与站在最前面的县令与羽林校尉,易洛与白初宜等人都没有一丝惊讶。
等到两人跟前,易洛认出出周淳,不禁有些惊喜。
“周淳?”易洛停马笑道,“你不是在卢津驻防吗?”
周淳执礼如仪,恭敬地回答:“半年前,先王诏命,羽林各营调防,之后臣就被袁将军派到这儿驻防了!”
“原来如此。”易洛点头,羽林军虽然不及宫卫离王驾近,但是调命同样都直接出自王命,他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初宜跟着易洛身后,只是对周淳点了一下头,并无什么惊喜之色。她执掌兵符一年多了,羽林军在名义上同样也归她麾下,调命自然是知道,再说,出征明河谷地,每一次都从宛城经过,她早已见过周淳多次。
“末将参见君上。”周淳回答易洛之后,便转身向白初宜行礼,白初宜随口答道:“免礼。”
陈延这时才上前见礼,随后道:“王上,宛城狭小,安置大军有困难,臣与周校尉商议,是否能让一部分兵马至羽林驻地休整,请王上示下!”
易洛了了解宛城情况,并不在意地点头,陈延正想再说什么,就听紫华君淡漠的声音响起:“王在宛城休息,臣去羽林驻地,请王准允。”
陈延心中暗喜,却听易洛凌空甩了一下鞭子,冷言:“准!”随即驱马入城。
陈延一凛,下意识地看向周淳,却正对上白初宜若有所思的冷淡目光,而周淳则一脸不安地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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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华君到驻地休息,周淳自然将中军帐让了出来,帐内全套东西都是新的,白初宜轻点了一下头,以示赞许。
看了一下,白初宜便坐到床铺上,盯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周淳,淡淡地问:“有什么话要说吗?”
周淳跪下,双手捧着一只锦封,低着头,声音含混地道:“首相传信宛城令,要其以防范疫症为由,拒绝大军过宛城!”
………【第十五章 布局】………
“防范疫症?”白初宜轻声重复了一遍,微微扬眉,竟是笑了,“宛城令陈延?大义灭亲吗?”
周淳听出她的笑声、语气都不对,心中暗惊,面上还不敢表露。
这种令周淳觉得窒息的寂静直到军医到帐外请示才打破:“君上,卑下医师宁和求见。”
“进来吧!”白初宜站起身,伸手取了那只锦封,同时一边解开身上的披风,一边对周淳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周淳赶紧答应,退了三步,又停下,对白初宜低头行礼:“末将谢君上!”
白初宜摆摆手,没有说话。周淳缓缓退出军帐,与一身天青色长袍的宁和擦身而过。
“你什么时候赶过来的?”白初宜笑着问宁和。
宁和是军中的首席医师,但是,之前白初宜受伤时,他尚留在维谷。白初宜担心大水之后瘟症肆虐,特意将大部分军中医师都留在明河谷地,密切关注各居民集中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