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将深衣的带子系好,慢条斯理道:
“得意而忘形之徒,比之湛先生的运筹帷幄,早已不是对手,又何须本仙再去提醒?还请湛先生记得,我和您一样,也是为了明婵好。”
湛修慈看了无涯一会儿,轻笑道:“我刚才差点就彻底收拾了一个人,您也认识,可惜最后关头,让她给逃了,那个狡猾的女子,危机当头,还不忘指责我们。”
“嗯?”
“她指责我们,让明婵听话,口口声声都是为她好,但明婵真的好了吗?用欺骗和隐瞒来修筑的金屋,形同毁人于无形之中的冷宫。”湛修慈轻轻道,似是问无涯,也似是问自己,“上仙以为呢?”
无涯上仙沉默,继而一声冷哼,他嗤笑道:“好个厚颜女子!欺骗和隐瞒,谁有她做的漂亮呢?明婵若是知道,受到指责的,不定是谁呢。”
碧光一闪,他不动声色地消失了。
湛修慈转身走向车子。
回去的路上,父女之间没有任何对话,湛明婵到底累了,不知不觉就睡了,她想,有无涯,有父亲,一切就都解决了,自己可以休息了。
回到主宅,先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存放在度假村的物品都送了回来,湛明婵打电话问候了杨安等人的情况,因大家都是疲累受惊,没有多聊,只约定回了寝室再细谈。
湛明婵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晾着头发,她看到了镜中胸上的印痕——有无涯的,但也会有雍寂的,她不觉脸红心跳,半是甜蜜半是恶心,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赶忙拢好了衣服说了声“请进”,湛修慈走了进来。
“爸……”
湛明婵慌张地起身,面对父亲,她第一次感觉到彻底软了,啥脾气都不敢有。
“你大哥要结婚了。”湛修慈说,“你的准大嫂是齐家的女子。”
“齐家啊……”湛明婵哦了一声,齐家曾是玄术界五大家族之一,但后来没落——除了宗家音讯不明外,应家,齐家,薄家都没落了。
“你二哥也该快了,还有你的事情,我开始考虑。”湛修慈说。
“父亲?!”湛明婵惊了,父亲在说什么?我的事情?婚事吗?
“我还在念书……”
“你已经到年纪了。”湛修慈耐心地说,“准备一下吧。”
“父亲,您和无涯是怎么……”
“是无涯上仙。”湛修慈很有耐性地纠正女儿的语言,“他是上仙,是神。”
“今天,今天的事情……”
不是只有无涯全部的……嗯,大部分的衣服其实是雍寂给……
这话她又怎会说出口?
“不光是今天的事情。”湛修慈冷冷道,“从你那次顶撞了他,然后出走那天开始,我就猜到了,你一向冷静自持,内心腹诽和怨怼不断,但极少对外流露,怎会在那般重要场合失态?你以为你情绪的变动,真的就瞒得过我吗?婵儿,那次我让你受罚,是想用疼痛提醒你牢牢记得,那是上仙,是你必须用恭敬的态度去对待,无时无刻都要那样对待的神仙,对他,不该有别的心情了。”
湛修慈缓缓道:“注定没有结局的。听话。”
他转身走出卧室,湛明婵虚软地坐倒在椅子上。
没有结局。
陆微暖说过,雍寂说过,往前一点,女魃似乎也是这样暗示……
连父亲都这么决绝地咬定了这一点。
到底该如何……
湛明婵闭上眼睛,她累倒在床上,仿佛看到千万双鬼手在纠缠着自己,池水冰冷入骨,救我,我快支撑不住了……
终于,终于跳下来一个,帮着自己补充了力量,是谁……
是谁呢?
这注定有去无回的地方,是谁闯了进来?陪伴自己走过?
无涯,是你吗?
楔子
“从去年十二月中旬开始,在本市出现多起无故进入深度昏迷的案例。从十二月到今年一月,男女老少都有,从二月起到现在,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的案例增多,迄今已有三十二起。”
湛明磊看了看有点心不在焉的湛明婵,“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