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即刻准备,等候公公安排。”
两人结束这次谈话,青袍人躬身而退,缓缓去往前院。
李公公回到正房后,美滋滋自斟自饮。
近在咫尺的卧室房檐下,无声无息落下一个黑影。
这家伙原来玩了个心眼,暴露瞬间不退反进,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挂房檐太久,胳膊酸痛,轻微活动一下手脚,黑影无声跳到厢房,一跃而起到院中的大树,院墙借力一踩,呲溜滑到胡同。
黑影对地形非常熟悉,狭窄的胡同中,闪电般穿梭在月光阴影下。
遇到拐弯挡路的民居,一跃跳上院墙,蜻蜓点水几步,再跳下来已到胡同另一边。
如法炮制穿过五条胡同,赶在青袍人之前进入一处民居。
阁楼顶火速扔掉黑衣,只留单衫内衣,又跳出来从院墙落到前院。
锦衣卫百户官赵弘祖脚步匆匆,带着两名家丁从阜成门返回百户所。
眼看即将到百户所后门,猛不防一个声音响起,差点把三人魂都吓出来。
“表舅,这么热的天,您还亲自巡夜呀!”
赵弘祖扭头,身旁民居木门半掩,一个眉清目秀年轻人敞开衣襟,站阴影中笑嘻嘻的摇着蒲扇。
林威,世袭千户嫡子,但家中富贵与他无关,因他是嫡次子,一辈子都没机会承袭家业,荫恩南镇抚力士,文牍司看库房的活死人。
赵弘祖与他母亲是表姐弟,与他爹那个死去的老头才是一辈人。
百户官盯着小名四威的年轻人愣神片刻,慢慢来到身边,紧挨着坐到台阶上抢过扇子摇起来。
“四威,你小子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听别人说,大难不死,怎么跳脱了很多?”
锦衣卫刻到骨子里的刑讯谈话手段,一句话就把林四威的问题撇的无影无踪,还显得自然亲热。
林四威不以为意,笑呵呵道,
“外甥好好的在文牍司轮值,哪知房梁年久失修,被埋在文牍中两日。想我五岁练武、八岁在学堂日夜苦读,还没好好孝敬娘亲,若就这么死了,太憋屈。”
赵弘祖苦笑,两人均是嫡次子,次子的苦只有次子懂,嫡亲大哥看着不顺眼、长嫂看着不顺眼,长孙一成年,亲生父母看儿子也不顺眼。
林四威十五岁时,刚准备与从小长大的师妹成亲,结果林老头去世了。
守孝三年,这都十八了,还没圆房、还没子嗣、还没搬出去。
若是林老头在,一定会把现银都给这个幼子,可惜啊,现在家产都是嫡长子的。
赵弘祖内心叹气一声,若非自己兄长早夭,赵家一切同样轮不到自己,和林四威一样等死的人生。
想到这拍拍林威肩膀,让他回房早点睡,起身离开。
前行十几步,赵弘祖像忘了什么事,又回头重新来到年轻人身边,
“我好像听说,你的算术很好是不是?”
林威内心大乐,你奶奶的,才想起正事。
这一个月快把老子闲出屎,无聊中到近在咫尺的百户所听墙根,还听到一个历史谜底,突破口原来在身边,太让人兴奋了。
林威一边摇扇,一边装作平淡回应赵弘祖,“表舅说什么?账房吗?没人敢说比外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