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此人出身建康世家,来谯城寻亲的。你还是想想怎么报答人家吧!”勿尘干脆帮魏将军补充完缺失的信息。说完他起身,慢悠悠地上了楼。
魏将军僵在当场。
是夜。
更深露重,楼下渐渐没了动静。摊开的纸上满纸的字写得支离破碎,简单的横平竖直都难以做到。笔从勿尘抖动的右手指滑落,他连一个字都写不全更别说写信了。勿尘放弃了,重新换了张纸,左手拿起笔,一落笔不自觉的写了两个字“长安”。
长安城里的彦旗,长安城外的师父。在魏桓不忍提及的那段往事里,有折磨过他千万遍的深藏骨血的痛楚。
幸而,黑暗中还是有光的,就算只是因为她,他就还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翌日清晨,魏桓顶着昨天那一脑门子官司出门,一出来便被早早等在门口的勿尘抱了个满怀。
这有点奇怪啊,记得昨晚她与勿尘明明是不欢而散的。这位段大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你让刘立带个路,我出去几天,将豫州布防走一遍。”
这位师兄答应的事一定是做得妥妥的,魏桓突然就乐了,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什么让你想开了,不问我怎么安置乐师烟平了?”
“对啊,你准备怎么安置?不如我将他收入门下如何?”
收入门下任你折磨吗?魏桓心里嘿嘿两声,道:“算了吧,看看此人有何意图吧!”
“也是,说不定是敌国送来的美人计!”
魏桓只觉得五雷轰顶,这像是她专心学问的师兄说出来的话吗?魏桓捂着额,无奈道:“师兄,我这就去叫刘立,你还是早些出门吧。早去早回!”
去忙吧去忙吧,免得人闲生事。
等一切安排好,魏桓将勿尘送出府时,竟然觉得勿尘有些依依不舍。他骑马扬鞭时回望了好几下,连跟在后面的林昆都忍不住跟着回看魏桓,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天离开谯城的还有王导一行,这才是真正的不欢而散。王相未辞别,魏桓也没去送行。既然脸皮已经撕破,魏桓只想着等勿尘将豫州兵力统计回来,她便可好好盘算自己到底有多少底气。
然而,没想到的是,有位随王导而来的人没有走,在王导走后找到魏桓。
庾吉吉将一封信放到魏桓面前,熟悉的信笺熟悉的字体,皇帝司马睿的私信,又一次以不同寻常的方式送到她手里。
魏桓看完信,昨天夜里盘算了一晚上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陛下这封信是王导出建康前写的吧!”
“对,陛下让我随王相一行而来,这信是出发前交给我的。”
“陛下知道王导要来刁难我,有心写信来提醒,那怎么不早点说?”
“我被王导的人看管着,一直出不了驿馆,今天才找到机会来见你!”
魏桓心里一万头神兽踏过,要是此刻身在军营又或者对面的不是位姑娘,她真要骂娘了。司马睿这个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吗?连送封信都要避着王导?
司马睿在信里说:他相信云霓,料想王导此去不善会刁难她,但他不会,还用了这样一句“信君如信我”!
“那裁撤翊部陛下也不知情?”魏桓问道,庾吉吉一脸茫然,她答不上来。
魏桓这一脑门子官司越来越严重了。昨夜与王导闹翻,她已经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盘算盘算家底然后顽抗到底了。可……皇帝这么一出“信君如信我”……这又是闹哪门子幺蛾子?能给人个痛快吗?
“那你说传国玺怎么办?王导将它当赝品丢回给我,你帮我带回建康?”
“这……”庾吉吉不敢回答。庾吉吉现在台城做女官,远远达不到护送传国玺的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