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12部分（第2页）

磁山脚下，一个小山村。

夕阳落山后，村里，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升起，整个乡村便笼罩在轻柔的烟雾之中，朦朦胧胧。村里不时传来几声奶牛唤犊的叫声和几声狗追牲畜的吠声，更显示出乡村的安谧和闲适。泥土的幽香，野草的芳香，还有那乡村各家飘出的饭菜的清香，飘荡在整个空间，沁入人的心脾。不久，各家各户在南瓜蔓或葡萄搭起的架子下，摆起了小饭桌，端出饭菜，拿出酒盅，阖家享受着从田园中生产出来的快乐。

村东头一家里，却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来了就好了，来了就好了”奶奶蹒跚着小脚，在屋里来回蹀躞，嘴里一时不停地嘟囔着。她的一个孙子五个孙女则焦虑不安地在屋外等待着。

“哇”的一声，一个新生命诞生了。“好了，来了”奶奶大声地嚷着“来好来了，来好来了。”屋外则是孙子孙女的欢呼声：“妈妈有救了，妈妈有救了！”

这是一个不幸的家庭。去年秋天，在床上病歪歪了一年多的母亲，在略懂医术的父亲的调理下，已然能下床料理家务。父亲高兴之余，在一个雨后的秋日，又一次进山给母亲采药，以期妻子彻底康复。不料，雨后石滑土松，一个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刚刚五十岁的父亲撂下了老弱病幼的一家八口走了。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顿时家就塌了，七十多岁的奶奶背更驼了，手更抖了，言语也没了。母亲则一头栽在床上不吃不喝，目光呆滞半天瞅着一个地方发呆。

六个孩子忽然一夜间长大了，在22岁的大姐的带领下，料理完了父亲的后事，然后分担了家里家外的活计。

母亲无视孩子们所做的一切，一心只想随父亲而去。就在她卧床的第三天，滴水不沾的母亲突然呕吐起来。

孩子们急忙请来了村里的土大夫，一号脉才知道，母亲的肚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这个突变把濒临死亡线的母亲拉了回来，也把奶奶的魂招了回来。她们确信，这是死去的父亲派来的天使。不然，疾病缠身已近五十的母亲在最后一个孩子已近10岁的情况下怎么又怀孕了呢？从此母亲肚中的生命主宰了一家人的精神，她就是来好。

这一天是公元一九五六年七月六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成了孤儿

二

“是个漂亮的小女娃”，接生的大妈把大声啼哭的小女孩递给奶。

“好，好，不管什么都好。这孩子就叫来好。”奶奶紧紧地抱着来好，就象抱着50年前的儿子。现在这个肉乎乎的孩子，带给她的不光是喜悦，更是希望。她象抱着一个光彩四溢的彩球，让她兴奋，也让她眼睛产生幻觉。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就在这疑惑的一瞬间，幸运的光彩消失了。奶奶感觉眼前发黑。

“不好了，大人大出血！快送医院吧。”接生大妈满手鲜血，惊恐地喊道。

在那个时代，那种交通状况，那种医疗水平，来不及做什么。一切都晚了，母亲还没来得及看来好一眼，没来得及喂她一口奶，就闭上了双眼。

手抱来好的奶奶顿时跌坐在地，从此再没有爬起，不到一个月也撒手而去。

满载全家希望的来好来到人世间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孤儿。

马上要出嫁的大姐推迟了婚期，接过了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妹。从此大姐担负起了母亲的责任，用米糊和心血精心喂养小妹。二年后，大姐出嫁了，二姐接替了大姐。三年后，三姐接替了二姐。五年后哥哥结婚了，四姐也出嫁了。家里剩下了哥哥、嫂嫂、五姐和来好四个人了。

没有父母的来好，在哥哥姐姐嫂嫂的呵护下，健康活泼地长到了六岁。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略显有点大的嘴，透着灿烂的微笑。她只要出现在街头，大人孩子都叫着：“来好，来好，你好吗？”小来好，不认生，嘴巴甜，和谁都能搭上话，和谁都能玩上半天。待人亲的模样神态，让乡亲们爱怜。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给来好一点。尽管那个时代物质贫乏，但是来好却过得很愉快很满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七岁分家

三

转眼，快7岁的来好当了小姨。嫂嫂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孩稀罕小孩，这下来好高兴了，整天围着小侄转。侄子会走路了以后，就成了来好的跟屁虫。阳光下，一群幼稚的孩童叫喊着、相互追逐着。跑在最后的那个小男孩就是小侄。当大家蹲在墙根儿下掏蚂蚁洞，小侄看大家掏不出来，会气急败坏地用一泡童子尿让蚂蚁的家发了大水。当大家玩藏猫猫的时候，找不着同伴的小侄就会在坐在地上撒泼。

好景不长，灾难总是在人们没有准备的时候来临的。来好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好运，小侄不幸染上了脑炎。连续高烧，误以为是感冒了，结果耽误了治疗，一个欢蹦乱跳的孩子就这样走了。

嫂嫂失去了儿子，痛心之余认为来好的命硬，不但克父克母，现在还克侄子。有了这想法，从此不待见来好，对她冷冷的。哥哥从中做了许多努力也无济于事。不管来好怎样乖巧，怎样懂事，嫂嫂就是不愿意和来好一起生活。

17岁的五姐，从小懦弱，人有长得矮小，象豆芽菜似的。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左右哥嫂。只好拉着妹妹的手，来到了父母的坟前，跪地不起。五姐向父母哭诉小妹的遭遇，祈求父母在天之灵的庇护。

来好刚开始也跟着哭，当听明白五姐所祈祷的内容时，一个七岁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一把拉起跪地哭诉的姐姐，说：“姐姐，咱谁也不求，咱自己过！”

姐姐先是一愣，继而吃惊地问：“咱俩怎么过啊？”

“怎么不能过？你有手，我有手，天饿不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