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冲口说出来:
“我偷过圣饼。”
“为什么,在哪里偷的?”神父想了一望,缓缓地说。
“三圣教堂、圣母教堂、尼古拉教堂都偷过……”
“啊—啊,所有的教堂都偷过,孩子,这可不好,这是犯罪呀,你懂吗?”
“懂。”
“你说:我有罪!不象话。你是偷来吃的吗?”
“有时候吃,有时候赌羊拐把钱输光了,没有圣饼带回家去,因此我就偷……”
多里梅东特神父嘴里开始呜哩呜噜念起来。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忽然很严厉地
问:
“你看过禁书没有?”
当然,我不懂这个问题,我便反问:
“什么?”
“你看过不准看的书吗?”
“不,什么也没有看过……”
“饶恕你的罪……起来吧!”
我惊异地瞧着他的脸,那张脸似乎是深思而和善的。我不好意思,我觉得害臊:当我来
做忏悔的时候,主人对我说,无论什么事都得老老实实一丝不漏地说出来,使我对忏悔感到
害怕和恐惧。
“我向你家的亭子扔过石头,”我坦白了。
神父抬起头来说:
“这也是不好的,走吧!”
“我还向狗扔过……”
“下一个!”多里梅东特神父连看都不看我,径直叫我后面的人。
我走出来,觉得受骗了,心里很委屈:我以为忏悔有多么可怕,我心里是那么紧张,哪
里知道一点可怕的地方也没有,而且很无聊!有一件使我感到兴味的,便是问了我所不知道
的书。我想起了,在那家地下室里把书读给两位姑娘听的中学生,我也想起了那位“好事
情”——他也有许多黑皮的、厚厚的、带着莫名其妙的插图的书。
第二天,主人家给了我十五个戈比,让我去领圣餐。今年的复活节很晚,雪早已融化,
街面也已经干燥,路上弥漫着尘埃,是一个晴朗、愉快的日子。
教堂栅栏边,有一群工人正在狂热地玩羊拐子,我想:领圣餐还有些时候,便对那些赌
徒说:
“让我加入吧!”
“加入费一戈比。”一个有麻子的红脸汉子傲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