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彤一指头摁住它,把它连着树叶一起摘下来。
“这个金的是我先发现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就站在燕彤的身侧。
说实话,燕彤很意外。如果“它”不讲话,即使贴在自己身后散步也不会觉察到。“它”甚至可以抡晕她的灵魂,从她的身体里拨拉个位置钻进去,轻而易举“附”了她。燕彤打了个喷嚏:“是我先逮住的。”
“我用100只白蝗虫跟你换。”看来“它”没打算“抢劫”燕彤。
燕彤看了看“它”手里提的一串白色蝗虫,确实是笔财富,她顺带打量起提蝗虫的人——她生得怪,双眼的颜色不同——她有一只深蓝色的左眼。常人包括万俟昭或许都看不出,她的蓝眼睛有残疾,眼底有洞。
燕彤说:“不换。”她不愿轻易放走眼前这个级别极高的女灵媒师,她断定她身上一定有更值钱的玩意。
蓝眼女灵媒说:“如果用一片渐的表皮呢?”
渐的表皮?燕彤有点兴奋了,她问:“几尺幅?”
对方被她的狮子大张口吓到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硬币大的表皮:“只有这一块。”
万俟昭用十年的时间只收集到七个渐的残渣,像这样硬币大的一块在黑市上拍卖的话,价钱或许抵得上半个水杉市。
“是假的。”燕彤根本不会分辨真假,但她装出懂行的样子观察这块表皮,并得出如上结论。
“年头久了,不大光亮了。”她擦了擦这块表皮,尽量使它显得精神点,“你可以舔舔。”
燕彤接过这块类似墙皮的东西,掉包或抢夺的念头在她脑袋里闪了闪,又作罢了,在这个看不出级别的女灵媒面前,耍不得什么把戏,燕彤乖乖伸舌头舔了舔那块恶心的皮,有股子米烂陈仓的味儿,但视力似乎瞬间提升了许多,可以看清树叶复杂的叶脉,脚下土地里藏着的卵石,甚至女灵媒师衣服里的肉体。
“这是渐额头的表皮,用它可以看到任何事物深层一厘米的状态。”她揉了揉自己蓝色的左眼。
含着渐鼻吻的表皮,可以隐身,燕彤只记得书里有这么一点,但此刻手中的这一块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于是,她愉悦地同对方完成了这场交易。
女灵媒师戴上一副宽大的太阳镜,用以遮掩她那对颜色不同的美丽眼睛,她让那只金翅瓢虫停在她的衣领上,看上去像是个小装饰物。
燕彤眯着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叫住她说:“喂!我见过你!”燕彤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极其不愿承认:“在梦里。”
女灵媒师停下脚步,见怪不怪地说:“很有可能,或许我前些年去过你那儿。”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纸飞给燕彤:“把那块表皮藏到纸里,它怕阳光。”
燕彤有些崇拜和丧气,她回到公寓后就开始在饭桌上滔滔不绝地讲述今天的奇遇,听众只有万俟昭和半个娃娃脸。珍妮笼络了饭桌上另一批人听她讲今天花三折价钱买到了正版的Gucci裙子和施华洛手链的事情。
半个娃娃脸对珍妮说:“是很划算,不过,你下午又逃课了?”
另外半个娃娃脸问万俟昭:“你猜那个女灵媒师的级别是多少呢?”
万俟昭吹碗中滚烫的紫菜汤:“是蓝灵媒吧,左眼的蓝色隐形眼镜或许是她的标志。”
饭后,一伙人飞奔到珍妮的房间看她淘来的服饰。
另一伙人飞奔到燕彤的房间瞻仰那块渐的表皮。
评论一致地雷同——“很白很亮很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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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昭经过鉴定,确定了这块表皮的真实性。燕彤沾沾自喜,把普洱茶喝出了响声,娃娃脸因为舔了表皮,视力暂时有了惊人的能力,于是他羞涩地躲进了卫生间。
万俟昭听了会儿燕彤喝茶的声音,也无声地喝了口茶:“那张黑色的纸很古怪,她给你的?”
燕彤打了个响亮的嗝儿,找到那张被她揉成团的黑纸:“说是遮光用。”
万俟昭用酒精灯熏烤纸面,空气里立即升腾出一股腥臭的气味,燕彤紧张地与万俟昭对视一眼,主动取下一小块纸片,在专用的显微镜下观察:“昭!快来看!是贪婪之气!”
在灵能显微镜下可以看到被压缩成缕缕丝絮的贪婪之气,以1:10万的比例紧密地压实辗平,制成了这一张A4幅面的纸张。此时的贪婪之气已经统统被杀死,也可以说这张纸是贪婪之气的尸体标本。
燕彤目瞪口呆:“这么说,她是在水杉市清理人类的贪婪之气。然后在校园里遇见了我。也就是说,她能用肉眼看到贪婪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