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看完伤之后,便开始把脉,片刻后他眉头一抬:“这怎得还是个孕妇?”
孕妇?
众人一片哗然!
毕竟整个巷子里,谁不晓得王嫂生她家闺女时大出血,被郎中断定了再生不了孩子了。
老陈氏刚刚睁眼,听到此话浑浊的眼顿时亮了,连跑带爬地过来抓住老郎中的袖子:“您行行好,一定要将这贱人……不、不对,是一定要将我儿媳妇救活过来,求求你,我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周梨花站在人群中,瞧着火光中的混乱,听着身旁的人谈论着:幸好小王氏怀了身孕,这是老天爷在可怜她。
她只觉着心情沉重极了,像是压了一团乌云,让她喘不过气来。
余光中她注意到墙角阴影处蹲着个人,她走过去。
见是王嫂的闺女。
这女孩儿名叫来男,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多久没洗了。虽说已经六岁,但瞧着比旁人家六岁的丫头瘦小的多,不过也不像她娘那般骨瘦如柴。
她蹲在墙角,将头埋在两腿间,瞧着可怜巴巴的。
小来男并未发觉有人走过来。
直到周梨花蹲在她面前,抚了抚她杂草般的头发,她害怕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一双滴溜溜的杏眼瞧着周梨花。
周梨花柔声问:“你怎么在外面,不到屋里去?”
小丫头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婶婶,你还有饴糖吗?我好饿。”
她自然没有饴糖,她身上半点吃的都没有。
但对上小丫头的眼睛,她又说不出口。
正巧这时小刘氏过来,从身上掏出两块饴糖和半块包在帕子里的桂花糕,递给小丫头:“外边冷,进屋吃去。”
小来男拿了桂花糕,转头就跑了。
小刘氏叹道:“可怜的孩子。”
夜渐深,王家的闹剧也告一段落,其他人也都散了各自回家去。
周梨花与小刘氏在门口分别,各自推开自家门进屋。
屋里黑灯瞎火,但好歹今日月亮够亮。
她摸着黑进屋,屋里寂静的很,直到走到床边,才能听见赵归沉稳的呼吸声。
她略略松了口气,在床边站了会,便转身从柜子里又抱了床被子出来,悄没声息地将被子放在床里侧,除了外衫钻进被窝。
被子薄,捂了半天也没能将被窝捂热。
不过因着这日比往日已算晚睡许久,她本已十分困顿,便蜷着身子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睡意朦胧之时,却隐约觉着被窝似乎忽然便暖了许多。
仅剩的一丝清明,被这温暖驱散,她彻底陷入沉睡。
第二日睁眼,才发现自己竟又跟赵归睡到一个被窝。因着有前科,她便当自己睡迷糊了自己钻到赵归被窝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