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迪文小说>读过的书有哪些 > 和平里九区1 号(第2页)

和平里九区1 号(第2页)

很多年后,我在想: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本书?

在一个时代正在转寰的节骨眼上,在社会袒露“伤痕”、执意“反思”的时间刻度里,他居然超拔高迈地说到“美”和中国“美”的历程,直指中国传统文化的本源和脉络,这是如何浩大的心襟和豪情!!

他太有文采,太有才情。他要把它们放在一个地方,找到一个可依靠处。只有中华文化的山水人文、源远流长,才能让他情怀四溢,抑之不止。有叙述、有抒情、有议论,有视角、有层次、有站位,是大文章、大情怀、大写意。中国文化的美学阐述,开始探入它的蒂固根深和它的开枝散叶。从此,我们检视我们的民族文化遗产时,就多了一双审美的眼睛。

那是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是一些写诗的人在说;写小说的说得更多了,以遭遇为触动,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以为文字可以一泻千里、不知终始。

而哲学家李泽厚却把目光投注到民族和文化的历史长河里,他越过时间的沟沟坎坎,在满怀深情地述说着:美的历程!

那个时候的我,一边听着老师条分缕析的授课,一边回想着在《美的历程》里获得的文化图景。

我没想到,我进校时的系主任朱东润先生说,中文系的学生要学好三种语言: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外语。

我更没有想到,后来接任系主任的章培恒先生,在给81级的学生上“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学”课的时候,我旁听到:章培恒先生评点《美的历程》。

他说:这本书里,在说到魏晋南北朝文学的时候,在一个知识点上有错误,把两个人的关系和作品所属弄错了。一时间鸦雀无声。章培恒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即便我们有更多的知识,但是我们没有李泽厚的思想。

书中的图片也非常应景。看了书中的文字再看图,看了图再去比照文字表述,在相互印证中,你发现自己是在用一道别样的眼光,在爽心悦目地打量着中国的文化和历史,仿佛是在目睹着中国文化如何生成,如何壮大,如何流变,如何走到如今。

美啊!什么叫自信?李泽厚教导了我最初的文化自信!

我一直以为,《美的历程》影响了我的人生:让我从此善意地、友好地面对这个世界,用审美的眼光看待所经历的人生世事,纵有得失忧患,也一定要超拔高迈,踽踽前行!

我想见到李泽厚!

人一年轻,只要想到,就想做到。哪里去找李泽厚?找不到电话,也找不到可以问到的人,而且还不想让其他人以为自己是着意在问。学文学的人,注意细节,某一天在一篇文章中偶然看到过一个地址:和平里九区1号!

我查了一下地图:大处着眼,一望无际。失望之余,回到所在:“和平里”,居然就在我上班的东四十二条北向的不远处!

咫尺之间,蓦然回首,那里早就亮有一盏灯。

应该是1985年的春节后,趁一天下午没什么要紧事,我骑着我们文学编辑室主任李裕康我师傅陪我买的一个杂牌子的自行车,就兴致盎然地出发了。那一定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如果能看到花,花枝也一定是在招展着,仿佛所有的人和物都在顺应着我的愿景。

我很快找到了和平里九区1号。那是小区里的一栋砖楼,李泽厚的家就在一层。

李泽厚身着一套浅蓝色宽条的白色居家服。我后来多次去见他,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穿着。

我说我是谁谁谁,给他寄了一篇叫什么什么名字的文章,他还回了一封信。

李泽厚笑了,但很快刹住,立马说道:“你没有赵沛霖研究得深入。”笑意中带着严肃,好像我是被约好专门来听意见的。我说我写的不是研究,是认识。

李泽厚就又笑了,笑声有了延长:他头往后一仰,等到露出牙齿后,笑意也就收拢了。他很开心。

我在他的开心中,明白了领悟。

我说我是受他的文化心理结构和文化积淀的启发才写的。李泽厚笑着,头没往后仰,而是身体在往前倾。

我发现李泽厚在回应时,在起承转合中有一种不同凡响的厚力。他实际上更愿意倾听。

我现在回想当初的情形:他就是一个平静而又平常的有道之人。他不多话,更愿意倾听:你说到深入处,他把身子再往前探一点儿;等到你说到你自认为是有什么新想法、新发现时,他就身往后仰,大笑不止。其实,也就是一笑而已。

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1985年10月,我转到社里的《青年文学》工作。不必去啃硬邦邦的古籍和辞书,为能力不逮的编选者查找空出的原文注释,而是每天和比我年长点儿的青年作者们打交道,自然很是舒心。

我出差的第一站去的是保定,参加保定地区文联组织的青年作者小说笔会。那时候就有一种冲劲,见作者:我到了保定,干吗不去见铁凝?1982年,铁凝在《青年文学》发表《哦,香雪》,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我到了保定,凭什么不拜访一下呢?寻到了铁凝的家里,铁凝热情洋溢地向我推荐,河北有一个叫刘继忠的新作者很不错,她在《河北文学》上点评过他的习作。我就风尘仆仆跑到太行山深处的阜平县城去找刘继忠。刘继忠后来在保定电视台做台长。前些年偶遇,还说他要写长篇小说。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