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竟然还是真的!
小福还在外头难以置信地搓自个儿的手,屋子里的人也笑完了。
慕云月累得不行,靠在卫长庚胸前小口小口地缓着气,搡了搡他胸膛,道:“别闹了,快吃吧,待会儿菜真就凉透了。”
卫长庚许久不曾这般放肆大笑过,这会子人也没什么力气,睇了眼桌上的食盒,越发收紧臂弯,将自己的脸埋进她颈窝,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一动也不肯动。
这是还惦记着让她喂饭呢!
慕云月白眼都快翻上天,啐道:“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跟孩子似的?”
可说归说,她还是将卫长庚压回太师椅子上,自个儿提裙坐在他旁边,拿筷子夹了一块火肉,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卫长庚得逞般翘了下唇角,“啊——”地一声张开嘴,吃完一口,便亮着眼睛期待下一口。
俨然一个嗷嗷待哺的三岁孩童。
慕云月嗤之以鼻,却也没拒绝,继续温温柔柔、不紧不慢地一样一样喂给他吃。
夜色昏沉,屋里四角都燃着灯,她安静地坐在波光里,一双素手,一张秀面,瞧着分外清秀可人。
卫长庚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歪下脑袋,就着灯火支头瞧她。
倘若单论厨艺,她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的御厨,可他就是觉得好吃,比他两辈子吃过的所有珍馐家在一块,都要令他大快朵颐。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简单吧?
皇宫里头规矩重,连吃饭也有一套苛刻至极的繁文缛节。
什么“吃菜不许过三勺”、“传膳不劝膳”……边上围了一大帮子人,看似在陪他,倒更像在监视。整个屋子都寂静逼仄,浑然没有半点
人气儿。便是再好的美食,于他而言,也味同嚼蜡。
不像眼下,简单的几样家常小炒,淡淡的几盏灯,他和面前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人眼里都只有彼此,他就高兴极了。
或许就便是生活吧?
跟寻常夫妻一样,有家的感觉。
卫长庚眸底慢慢浮起一层温暖的笑意。
然下一刻,冷不丁听她提到秦岁首,卫长庚眸光又微微一闪,转头整理书案上被风吹乱的纸张,若无其事道:“你近来和那位秦姑娘走得很近?”
“对呀。”慕云月一面收拾碗筷,一面坦然回答,“船上没什么事情可做,我闲着的时候就会去寻她说话。”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瞧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可不是故意不来找你,实在是因为你忙,我没好意思打搅。”
卫长庚愣了愣,“噗嗤”笑出声,“我又没有埋怨你,你紧张什么?我就是……”他忽然刹住舌头,不着痕迹地改了口,“我就是担心你在船上没事可做,随便问问。”
然他这片刻的停顿,到底是叫慕云月觉察了去。
她狐疑地在心底画了个问号,但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她撇撇嘴,只当是自己多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接连几日都是好天,宝船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倒也顺风顺水。
大运河并不经过金陵,一行人在扬州停留了几日,再改道陆路去往金陵。
卫长庚和林榆雁他们还有公务在身,到达金陵城的当日,他们便要直接去府衙。
慕云月同卫长庚在驿站道过别,就带着秦岁首,转坐小车,先行前往外祖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