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信佛之后,殿内便供上了佛像,塑着金身的佛陀双目紧闭,面露悲悯之色。
佛龛内的高香燃至一半,香灰簌簌地落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卫南熏跪趴在塌前,背脊僵直挺拔。
“臣女句句属实,此乃月娥留下的血书。”
那日她与月娥在御花园撞见,对方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求她救命。
卫南熏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是月娥说会告诉她一个秘密,她才会同意与她换衣服,让她避开众人逃出宫去。
这个秘密便是裴聿衍毒害亲父意图弑君篡位。
只是没想到月娥仍是没逃出去,甚至还顶替了她,成了谋害皇嗣的那个人。
“你有何证据。”
姜太后的嗓音变得低沉沙哑,脸色凝重肃穆,这不代表她不信,相反的,她的心底已经有了几分动摇。
卫南熏犹豫了下,起身想要凑近到太后耳边去说。
身旁的周福海立即要去拦,他虽说如今听命于裴寂,可他多年伺候太后,所有可能危害太后安危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没想到的是,太后却挥了挥手。
“让她过来。”
姜太后倒不是说真的有那么信任卫南熏,而是不愿怀疑自己的小儿子,裴寂若真有心害她,他大可不顾世人的眼光杀进皇城,他有这个本事,全看他愿不愿意。
在儿子和孙子之间,这次,她终于选择了儿子。
且,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掀起什么巨浪来?
卫南熏上前俯身,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就见姜太后的脸色突变:“你让哀家想想。”
“民女的父亲前几日已与国公府分家,如今民女已非国公府之人,民女告退。”
姜太后缓慢地抬起了手,示意她离开。
过了会,道:“周福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今日来过慈宁宫。”
周福海愣了下,这事瞒着太子他可以理解,毕竟卫南熏点名了太子要弑父,可这个任何人该不会是指姜姑娘吧?
如今后宫瞧着已比前朝还要危机四伏了,他不敢多问,快速地退了出去。
看着阴云密布的天际,心中不安愈发浓重,大燕好似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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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寝殿的大门紧闭着,此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即便是白日里,来往的宫人也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发出声响惊扰了病中的皇帝要掉脑袋。
不知何时,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凝神屏气进了殿门。
一进殿内便是扑鼻的药香袭来,处处门窗紧闭,就算白天也显得很是昏暗。
有两个宫女在御前侍奉着,以防皇帝随时会醒来。
小太监朝那两人使了个眼色,宫女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等到殿门重新被关上,小太监才贼眉鼠眼地凑近龙榻。
他小心翼翼地在皇帝的脑袋上摸索着,似乎在确认什么,刚要松口气站直身子就感觉到膝盖一软,整个人已经跪了下去。
从暗处走出个高大的身影,小太监见状不好,转身就要逃,可那人比他更快。
一把就将人给举起,重重地再摔在地上,一脚将人踩住,手指蹭了蹭鼻尖道:“有老子在,看你往哪儿跑。”
这时,隐在暗处的周福海,扶着姜太后走了出来。
而控制住太监的人,正是裴寂身边的即风,卫南熏猜的没有错。
既然他要将她困在宫内,就不可能只留几个太监来保护她的安全,定还有亲信侍卫。
她便想到了当初平镇那两兄弟,试探着拿簪子去划自己的手腕,果然在尖锐顶端要划破她肌肤的瞬间,有枚暗镖击开了她手中的簪子。
即风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跪拜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