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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行,日本正想再狠狠地打击一下中国,换了我也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们两人去也没用。”袁世凯断言。
“不行吗?看来,这儿的工作还多得很哪!”周馥说着,长嘘了一口气。
来到新民府,本来主要的工作是补充军粮,结果,残兵败将的收容、整顿、新编的工作反倒比其他事情更忙。
实在是令人讨厌的工作。
袁世凯托言有病,提出辞呈,但没有被批准。听说清政府派了两名媾和使节去日本,袁世凯预言谈判不会成功。他看出战争在短时间内还要继续下去。残兵还要增多,他们的工作可能更忙。听了他的预言,周馥长叹一声。
同是李鸿章的幕僚,周馥比袁世凯年长二十二岁。虽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行政官员,但对于这次战争,袁世凯却比他有见地。
真是个怪人!——周馥既惊讶又佩服。同日本的战争,节节败退,袁世凯居然能说出什么时候打败,什么时候有多少败兵涌过来,几乎是分毫不差。不知不觉中,周馥成了袁世凯预言的信徒。
“再狠狠打击一下,就能以更好的条件收场,两个人打架也是这样嘛。”袁世凯凭他的感觉说道,而这种感觉来自对国际政治力学关系的观察。
“你知道自己的事吗?”周馥问道。
他以前听人说,不管是多么高明的卜者,也卜不出自己的命运。天才的预言家袁世凯能否预言出自己的未来?
“什么意思?”袁世凯天真地反问道。
“媾和时,会不会提出你的责任问题?在朝鲜促成同日本交锋的主角,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你。日本人恨透你了……说不定会要你的颈上人头!”周馥作为同门长者,毫不客气地说道。
“日本人怎么会恨我呢?”袁世凯“哧哧”地笑着说,“日本人心里倒是在感谢我哩。他们能打上一场这么合算的战争,还不是多亏了我袁世凯,哪里会提出什么责任问题!真要是刨根问底,追查什么责任问题,日本就会露出马脚来。我的脑袋是毫无问题的!”
“了不起的自信!”周馥嘲弄似的说,但心里已有一半儿相信他的话。
正如袁世凯所预言,清政府的两名使节——邵友濂和张荫桓,被日本以全权资格不足为由给撵了回来。
2月1日,日方全权大臣伊藤博文和陆奥宗光在广岛县政府同中方全权大臣会晤。依据外交惯例,双方先交换全权委任书,然后才进行会谈。陆奥看了中方使节递出的文书,说道:“这不过是一种信任书,哪里是全权委任书!”
中方使节说这就是“国书”,是清朝皇帝给日本天皇的文书。
大清国大皇帝问候大日本国大皇帝。我两国谊属同洲,素无嫌怨,近以朝鲜事彼此用兵,劳民伤财,诚非得已。现经美国居间调处,中国派全权大臣,同贵国所派全权大臣会商妥结。兹特派尚书衔总理各国事务大臣户部左侍郎张荫桓、头品顶戴署湖南巡抚邵友濂为全权大臣,前往贵国商办。唯愿大皇帝予以接待,俾该使臣可以尽职,是所望也。
“哪里有不妥之处?”张荫桓问道。
“我国和中国目前已断绝了国交,没有国交的国君之间不能交换文书。可以拒绝接受没有外交的国家君主的信件,这是外交常识。我们要问:你们是否真从皇帝那里得到了全权?你们所说的国书,不过是介绍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