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装扮不俗,一看便知必是出于王侯将相之家。
柳心棠出神凝思,目光流连在他俊美宛如天人的容颜上,不舍移去。
她得承认他真的很俊,俊得优雅、俊得出尘,纵然此刻是落难的狼狈,亦丝毫无损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清雅。
这一发怔,竟教她给看痴了。
稍一回神,她赧红了娇容,强行收回莫名眷恋的眼光。
天哪,柳心棠,你居然对个昏迷的男人心神荡漾,这要教人给瞧见,那多难为情呀!
收拾起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柳心棠没敢再多看他一眼,窘涩地匆匆退出房门。
“棠儿。”
一声叫唤,使她收住步伐。
“爹。”她赶忙迎上前去,将长年沈缠身的父亲扶到椅中,免不了又是一阵叨絮。“您身子骨不好,怎不在房中多休息一会儿?”
“一把老骨头了,好不好得了都无所谓。”他真正放心不下的是这乖巧贴心的女儿,这些年强撑着病体折腾,只是不忍丢下心肝宝贝孤苦无依地面对这人世。
自从他那老伴撒手人寰后,他们父女俩便一直相依为命至今,这一熬,十数年也就过去了。或许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早熟,小小年纪的心棠很晓得体谅他,从不任性哭闹,懂事坚强得教他好生心疼。
然,他也深知留下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子只会连累她。女儿孝顺,未曾有过半句怨言,他却不舍得耽误她的青春。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能真心疼惜他女儿的人出现,唯有见她觅得稳定的依靠,他力能心无挂碍地放手。
思及此,柳老爹抬起眼,一手轻轻抚过女儿绝美脱俗的容颜,低低叹息。“棠儿,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是的,爹。”柳心棠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提及她的年龄。
“可有意中人?”一个人,能有多少双十年华?女人的青春有限啊!岂能虚掷?
棠儿不是没人要,更明白的说,她拥有一张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容颜,只要是男人,少有不为她失魂倾倒的,但是她却选择了避开尘世纷扰,住到城镇之外的偏郊,埋没了自身百年难见的绝色之容,无争无求地陪伴老父度过年岁。
“提这个干什么呢?我又没打算嫁人。”她挨着父亲撒娇。“棠儿要永远陪着爹。”
“说什么傻话!”他岂能陪她一辈子?唯有趁青春年少,寻个好人家托付终身才是要紧,偏偏他的傻女儿却一年蹉跎过一年,教他如何不忧心?
她不急,他可急了!
“那个雷大少──”
“爹!”柳心棠没等他说完便立刻截断。“那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您耍我嫁他?我宁可出家当尼姑!”
父亲口中的雷大少,是县太爷的独生子,半年前在山上迷了路,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她,从此便痴缠不休。
这当中,他曾多次差人上门提亲,全教爹给婉拒了。
此人风评不太好,平日鱼肉乡民,仗着自个儿父亲是当地父母官便横行跋扈,标准的纨子弟。
所以说,她岂能将终身托付给这种人?
“爹不是这个意思。”柳老爹为女儿的强烈反弹感到好笑。“我是要问你,这雷大少对你还是不死心吗?”
“他根本是无赖!”
“当心点。这种目无法纪的地方恶霸,没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也是他急着替女儿找个好婆家的原因之一,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摆脱雷尚鹏的纠缠。
他很难对女儿说出心头的隐忧。雷尚鹏到目前为止还算客气,但是他觊觎心棠的企图心也强烈到不容忽视,再这样下去,一旦他恼羞成怒,再也无法容忍时,会做出什么事全是未知数,他们只是一介小老百姓,岂斗得过人家?
“您放心,我会留意的。”见父亲蹙着眉心,她柔声安抚。
柳老爹轻点一下头,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救回来的那个年轻人还好吧?”
“没事的,不过受了点伤,大概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我想,他大概是遇上盗匪洗劫之类的事件吧。”
会这么想不是没道理的,虽然他只是身着一袭简单的绸衫,并不华丽,但那细致精巧的剪裁及绣功,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腰间再佩个白玉坠饰,衬托出一股雍容风雅。那身飘逸的白衫,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就算不刻意招摇也会惹人注目,一点都不像那个可笑的雷大少,一身珠光宝气,庸俗至极!
“棠儿、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