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料到,皇上想和他讨论的,竟会是他的终身大事!
“成亲?”他惊喊,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何须如此大惊小怪,皇上睇了他一眼,面色不改。“有什么好意外的?这事早在你弱冠那一年就该办了,要不是你对那名民间女子迷恋得无法自拔,事情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要知道,你身为太子,将来也会是一国之君,本就该早早选个才德兼备的太子妃,辅佐你定国安邦。”
又是这一套说词,这个太子的名衔真是负累!
悄悄抬眼瞥向立于父王身后的柳心棠,她微微泛白的娇容教他扯疼了心。
别难过呀,裳儿,我不会让你伤心的……写满痛怜的眼神,无声地向她传递了这个讯息。
然后他道:“定国安邦不一定要娶妻,儿臣还没这个打算。”
“这是什么话。就连一般百姓都晓得先成家,方能立业,皇儿年轻气盛,是该娶妻以定心性。”
“儿臣自认沉稳自律,行之有度,未曾失了威仪,那一套‘年轻气盛’之说未免牵强。”他见招拆招。
皇上沉默了下。好一会儿,他天外冒出一句。“皇儿,你几岁了?”
他怔了下。“二十一。”
“好。那么,这些日子你身边可有侍妾陪寝?”
他不大自在的别开眼。“没有。”
这事是瞒不过父皇法眼的,不照实说也不成。
“这就对了。你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二岁,长久没有女人,谁会相信你是正常的?连朕都怀疑……”
“父皇!”他大惊失色,低吼。“儿臣当然正常!”
“问题是,谁能证明?”
你身后的女人就可以证明!
好几次,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正不正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见他无言,皇上遂又道:“你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却不恋女色,反而成日和英伟倜傥的玄隶亲近,旁人会怎么想?宫里人多嘴杂,早已流言四起,你说朕还能不当一回事吗?”
朱允淮这一听,差点栽下椅去。
“这太离谱了,玄隶是我堂兄啊!我将他当手足、当兄弟,感情当然好,但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生于皇家便得如汉哀帝,至少我就不是!”这要让玄隶听到,不当场吐血才怪!
“你又不是没其它兄弟手足,怎么就不去和他们亲近?”
那是因为……他和玄隶特别投契嘛!这样也错啦?
简直荒谬,他不由得大叹欲哭无泪!
“我绝对没有断袖之癖,父皇若是不信,孩儿往后和玄隶保持距离便是。”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唯有皇儿成亲,方能杜悠悠之众口,维护皇室声誉。”
“又来了!皇室声誉比儿臣的意愿还要重要吗?为什么我这一辈子,从来都不能为自己而活?为了这个沉重的名衔,我还要再牺牲多少?人人当我是天之骄子,然而父皇,您问过没有,我到底快不快乐?我心里的苦,您从不明白!”
皇上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当这个太子委屈你了?尊荣富贵让你觉得沉重?”
“如果连娶妻都是为别人而娶,尊荣富贵又有何用?这个太子我不当也罢!”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皇上一时气急攻心,愤怒地往桌面一拍。
“皇上息怒!”兰妃赶忙出面缓和气氛,一面焦急地以眼神示意朱允淮适可而止。
“什么叫连娶妻都是为别人而娶?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也不是要强逼你娶什么人,自主权一直都在你手上,你原本可以为自己而娶的,是那个女人太不知好歹!所以今天不管你当不当这个太子,只要你还是朕的儿子,就必须给朕乖乖成亲,一个月后筹办选妃宴,婚期就走在你的生辰当日,没得商量!”
“不,我不娶、不娶、不娶!除了棠儿,我谁都不要!”他连声吼完。激动冲出亭子,不经意撞着了兰妃,他匆匆扶住她,不着痕迹地将一张小纸笺往她掌心塞。
“殿下──”兰妃将视线由朱允淮远去的方向拉回,忧心忡忡地开口。“皇上,太子之言应是负气,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