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珂开车锁,钻进吹着凉爽空调风的车内。
安乐也赶紧上去,舒服的瘫在皮椅上,半阖着眼道:“我真难以想象牡丹丛林生存时的狼狈相,是不是衣服上沾满泥土,头发上还落了几片枯叶,一丈花容月貌也慢是污垢?”
宁珂喷笑,车子也跟着画了个弧。安乐懒得去责怪他,只是不再开口跟他说话。
车子行了约十分钟后,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宁珂这才忍笑道:“你不了解那人,当你以为你看到的是真实时,他又可能是假的;当你认定他是假的时,他却是百分百的真实。其实认真说起来,他跟你的某些特质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乐脑子里付出牡丹如沐春风的笑和兴味冷淡的眼神,实在弄不清哪个菜是真实,冷哼了声算是附和了。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问你那个问题呢?”宁珂又道。
“什么?”安乐愣了以下,“啊……还能有什么反应?不就是那样。”
“好吧,我换个问题,你对他又什么想法?”
“真话还是假话?”安乐挑眉问,“要是说得不好听了,以后你们会不会为难我?”
“你当我们是那些三流家世四流道德五流人品六流手段外加九流丑态的人渣么?”宁珂说着便想回头瞪他,余眼见绿灯了,赶紧又飞车前进。
“好吧这位大哥,我暂且就相信你的综合素质。我对牡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那就是我不了解他,也无法了解,更没必要去了解。说来我跟他并不熟,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叫官越、哪学校上学、有哪一票朋友,除了这些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安乐顿了一下又补充:“他不像你这么好相处,虽然总在笑意融融的随和模样,但周身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防护罩似的,一般人进不得他的身。”
“你不是一般人啊。”宁珂笑道,“我记得在厢房里重逢时,你还激动的包过他呢。”
一说起这个安乐就忍不住郝然,垂下眼睑掩不住自在的眼神,力持平静道:“那是气愤造成的,无可厚非,如果当时你在我旁边,说不定我立马也就抱你了。”
“哟,你真太没有原则了!”宁珂怪叫。
“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我有么?”安乐歪倒身子半躺在椅上,吊儿郎当笑道。
宁珂对着后视镜中那张让人爱恨交织的秀气脸蛋龇牙咧嘴,半晌吐不出一个符号,心里无奈又懊恼之下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宝马车就这么在车流中游龙戏凤七濑,本个小时后居然就到城环了。
李伯在家已经把兄弟俩的东西收拾好了。他在这儿住了十来年了,对环境熟悉了,跟街坊邻居也熟悉了,且每天吧摆摊的位置也是他费尽心思占来,每一样他都舍不得丢下,以后这兄弟俩不跟他一起住,他是会闷会寂寞,但周末或是休息的时候也是可以相互去看望彼此的。在这无依无靠的城市里,他们都已吧对方当作自己可以借以慰藉的亲人。
当安乐带宁珂带到小屋时,这富少免不了对这简陋清贫的小家一惊一乍,许久后回过神来,对安乐的感观感情又复杂了好几层。
两人提了三袋物品出门,刚走几步,安乐突然又转身跑回去,待出来时手上拿了两顶草帽——干净又更草气息的草帽。
“瞧我!”李伯背着刚出院的安宁出来,锁好门。摇头笑叹,“早上收拾的时候还提醒自己要吧帽子也收好,可一转身就给忘到天边去了。真是,人老了脑子就不中用了,整天丢三落四的,有时候眨眼就不记得自己刚才把东西放哪儿了。”
“哪儿来的这玩意儿?”宁珂拿过一把玩,戴上头又摘下来,丢回他手中,“拿这东西干嘛?不能当饰品也就算了,还占地方。”
“不会占的。”安宁插嘴道,“这是青云叔叔送的,可以折起来放在包里,很方便。”
“挨?娃娃,青云叔叔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宁珂一脸狼外婆的引诱相,“他家在哪儿?”
“好远呐——”小家伙老气横秋的长叹了一气,让几个大人忍俊不禁。
宁珂揉乱他一头软发,余眼瞥见安乐脸上淡淡的怀念之情、视线也游移在半空中似在遐思,忽然觉得这正被和煦的阳光拂照的少年如同那顶草帽,满身都是清新的干草味,他的灰暗的狡猾早已收拾干净,此时,他只是个纯净的孩子。
如今的安乐跟一年前的安乐又什么区别呢?宁珂自重逢后偶尔会分析这个问题。一年前的安乐是沉静中隐藏着锋芒的,同时也是快乐的;而今的她是真正内敛了沉静,即使偶尔会嘲讽但那嘲讽却更多是针对自己的无奈,他可以完美的洋装着欢乐,可眼神却是波澜不惊的。凌沐生日那晚,他们送他回医院后返回时,三少笑着对他们说:我现在很想知道,安乐的底线在哪儿、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一想到自家三少,宁珂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表情也有点高深莫测。
拾荒 act 71 :落定
自打搬进西柴胡同的罗家老宅,安乐应观察出一个越来越明了越来越规律的事实——
先是宁珂隔三差五的登门拜访,还常不经意的忘了带走他那些菜谱之类的书籍,待下次再来时,他毫不知耻的涎着脸问他学会哪一道菜了;其次,他鉴于娃娃腿伤尚未痊愈、需要补齐营养,便一有时间就研究那些菜谱,以他的聪明伶俐,学几个菜自然是信手拈来,于是,罗小布也开始频频造访了;再次,自娃娃出院后,林医生满脑子的奇思异想无处抒发,郁积了几天后,也厚着脸皮上门了;最后,基于宁柯等人都把这儿当行馆,牡丹自然而然的也偶尔移植过来,花朵开得艳丽无双,满室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