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月面露歉疚,对宋寻月道:“姐姐,前几天推你的事,是我不对。从前那样对你,也是我不对。我只是想吓唬一下姐姐,没想到竟害你伤了胳膊。这两日我一直在反省,才觉曾经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宋寻月颇有意味的瞥了宋瑶月一眼,复又收回目光。
居然是来道歉的。这些年她被克扣的吃穿用度,都翻倍到了宋瑶月身上,欺辱她还能时时满足宋瑶月自觉高人一等的快意。
虽然宋寻月相信人性本善,但她并不认为,一个打小就欺负她,站在她头上的既得利益者,会幡然醒悟,真诚悔过。
宋寻月神色依旧淡淡,问道:“那你都说说,你错哪儿了?”
宋瑶月呼吸有一瞬的凝滞,宋寻月居然这么跟她说话?现在的她可不是前世那个众星捧月的顾夫人!
宋瑶月厌极了宋寻月这幅作态!但眼下若不耐住性子,这辈子就还得看她平地登云,只好强忍着笑意盈然道:
“姐姐,从前是我不懂事,这次姐姐受伤,我才是真的怕了。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血脉相连是什么意思,那日见姐姐昏迷不醒,我当真心疼万分。”
“这两日我一直在反省,咱们家这一辈,并无男丁,只有你我姐妹二人,未来爹娘都不在了,这世上,就只剩下咱们姐妹相依为命。我当真是被猪肉蒙了心,从前竟与唯一的姐姐争锋相对,甚至还欺负姐姐。”
说着,宋瑶月竟是抹起眼泪来。
宋寻月冷眼瞧着,俗话说的好“礼下于人,必有所图”,宋瑶月冷不丁的来她这哭一番,恐不是真的为了道歉。
宋寻月有心试探,便道:“你我相差一岁,自八岁那年外祖一家离京后,你和你母亲待我如何?想必你同我一样清楚,凭什么觉得,这么多年的恩怨,会因你几句话便一笔勾销?”
宋瑶月闻言泪水扑簌而下,挂在睫毛上,当真我见犹怜,她殷切哭道:“姐姐,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愿付出一切弥补你!”
宋寻月心头起了一起团怒意,问道:“想怎么弥补?你又能如何弥补?”她失去的人生,遭受的磨难,是能弥补回来的吗?
宋瑶月诚恳道:“娘亲待你不好,她是故意将你许配给顾秀才,那秀才家徒四壁,实在不是良配。我劝不动母亲,无法说服她给姐姐另寻亲事。但我有个法子,可以让姐姐不嫁那秀才。”
宋寻月的心兀自提起,目光如箭般射向宋瑶月。眼下能退婚就是她最大的期望!话已脱口而出:“说来听听。”
宋瑶月直视她的眼睛,吐出两个字:“换亲。”
“换亲?”宋寻月蹙眉。
但听宋瑶月接着道:“姐姐,想必您也知道,我娘费尽心思,搭上宫里的仪妃娘娘,给我定下和仪妃之子琰郡王的婚事。我想法子说服父亲,让我们在同天出嫁,到时候我们换亲,神不知鬼不觉,等事情暴露出来,就说扶错了新娘子,待那时木已成舟,也改不得了。”
宋寻月轻嗤一声,心间本蓬勃的些许激动,眼下已彻底消散。
还记得十岁那年,有次一家人同去恒昌伯府宴会,宋瑶月也是如今日般,一番常态的对她好。
那时她年纪小,当了真,还很高兴。宋瑶月对她说,主人家送了她一个礼物,她想转送姐姐。
宋寻月欢欢喜喜的收下,怎知转头,宋瑶月便当众状告,说她偷主人家东西,虽然主人家没说什么,但父亲和孙氏,狠狠责罚了她,在祠堂跪了整整三日,滴水未进。
今日宋瑶月又来示好换亲,一旦到了换亲当天,她又反咬一口怎好?到时她岂非成了觊觎妹夫的不检点之人,而且婚宴宾客众多,势必传得沸沸扬扬,会毁她一辈子。
毁了她前世还不够,还要来毁她这一世?
念及此,宋寻月冷冷嘲讽道:“那顾秀才是什么身份,琰郡王又是什么身份?嫁给顾秀才是贫贱夫妻,嫁给琰郡王可就是郡王妃,这待遇天差地别,你如何舍得?”
就算眼前的人不是宋瑶月,她也不信会有人品德高尚到,愿意放弃郡王妃不做去嫁个穷秀才。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宋瑶月,她更不信。
宋瑶月见宋寻月态度更冷,忙俯身拉了她的手,殷切道:“姐姐!妹妹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弥补姐姐。娘亲疼我,就算我嫁给顾秀才,娘亲也会想法子扶持他,我日后过得也不会差,但是姐姐不同,若嫁了他,日子只会更加艰难,何不去做郡王妃?姐姐你信我!”
宋寻月淡淡地抽回手,目光也从她面上移开,对宋瑶月道:“此事就此作罢,今日我便当你没来过,早些回去吧。”
宋瑶月闻言急了,起身道:“姐姐,若是嫁给琰郡王,那可是郡王妃!你当真不心动吗?”
心动什么?宋寻月可是重活过一次的人。
那琰郡王谢尧臣虽是
皇子,但母妃不受宠,自己也不上进,旁的皇子早已各有功绩,唯他碌碌为为。
若她没记错,那谢尧臣前世还出过一桩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