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杨处长!你一声令下,我们就雷厉风行!”沙河县委书记补充道。
看到这种架势,杨学山马上猜到,当地领导觉得,过去几年,省里派来的工作组长都是有职有位又有权有势的领导,这些在位的领导每次带队来都碰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在派他杨学山一个靠边站了近十年的、六十多岁的、已经超过退休年龄又没职没权的老头子带队前来解决合同纠纷能干什么?分明这是省里不重视,在搪塞西北市行署,最后想把责任往他们西北市行署地方领导身上推,于是,事先统一口径,把责任往省工作组身上推!绝不背这个锅!
在复杂政治环境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杨学山现在心里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让当地领导拿出什么决定是完全不可能的,此刻,他杨学山作为工作组长,必须做出决定了,要不然,当地政府会推脱得一干二净地说,“不是我们不解决,是省里工作组连个话都不说,我们无从下手!”
正当杨学山脑子里飞速思考时,沙河县委书记耐不住性子了,催促杨学山:“快说呀!杨处长!怎么办?”
“看来我必须得说了!”杨学山迅速与孙玉梅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说,“经过我们初步了解,沙城公社葡萄园纠纷是因承包户们撕毁了三年合同引起的。”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还用你说吗!”沙河县长不屑地大声喊。
“而且我们就是按照这一原则解决纠纷的!”沙河县委书记补充一句。
坐在中间位置的乌兰穆德得意点了点头。
“你们这种做法是正确的,而且有法律依据。”杨学山按照自己的思路不慌不忙地说。
这时对面坐着的人们表情高傲起来,一副“还用着你说吗”的样子。
“作法又正确又有法律依据为什么还没有解决呢?”杨学山并没有受到对面人群不屑表情的影响。
“为什么?”乌兰穆德向左右两旁晃着头,嘲笑地问。
“为什么?”杨学山像以前上党课时先提出问题,在吸引住学员的注意力后再进一步讲解那样地说,“说复杂,它就复杂。说简单,它还简单的再也不能简单了。”
“怎么讲?”乌兰穆德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首先是维护正义的力度不够!其次是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疏导措施!”杨学山自信地说。
“什么维护正义的力度不够?我们怎么不明白?”说罢,乌兰穆德高傲地又向左右使了个眼色。
“是啊!把话讲明白!”县公安局长插话。
“张祥贵承包方的十八个大队一百多户把三年合同单方面撕毁后,又单方面弄了个十年合同,其他三百多户不愿意上访后,沙河县政府按照合同法收回了葡萄园。在这一点上,沙河县政府做得非常正确。”杨学山停顿了一下,“但是当张祥贵带头闹事,不仅打了公社党委书记,还把前去执法的工商和公安人员一顿棍棒打跑了。有的执法人员的领章和肩章被拽下来了。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为什么不抓起来?人民交纳赋税养活你们执法部门为什么不维护人民的正当利益?”杨学山表情严肃起来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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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鸦雀无声。
“吴书记,你为什么不把闹事的人抓起来?”杨学山正言厉色当面质问。
“啊?为什么?”吴书记没想到互不相识的杨学山竟敢这么大胆质问自己,一时间回答不上来,眨了眨眼后结结巴巴地说:“党,党不,代政啊!”
“你说党不代政,那县长呢?”杨学山又质问沙河县县长。
有了吴书记先例,沙河县长多少有了些准备地回答:“政不代法啊!”
“哦-!政不代法。”杨学山蔑视了沙河县长一眼,然后对县公安局长说:“县委书记说,党不代政。县长又说,政不代法。现在他们把责任都推到你公安局长身上了。你怎么说?闹事的人为什么不抓?”
“我们写了报告,但检察院不批,我们抓不了!我们没有批捕的权力!”公安局局长也推的一干二净地说。
“好了,现在他们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了,武检察院长。你为什么不批捕?不允许把闹事的人抓起来?”杨学山又揪住沙河县检察院院长不放。
“他们不让抓。”武检察院长无奈的摇头说。
“他们不让抓?”杨学山紧紧抓住不放地问道,“谁不让抓?你们县委书记上边有地委书记,县长上边有专员。你们公检法上边还有上一级公检法呀!你请示了吗?”
“我就是请示的专区领导的!他们说,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不要抓。”武检察院长怕杨学山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不得不如实地说。
“他们为什么不让抓?”杨学山紧逼道。
“这……我不太清楚。”武检察院长支支吾吾起来。
“张祥贵在行署里有关系?”杨学山又追问。
“这……我不清楚,没有吧?”武检察院长仍吞吞吐吐。
“哦。”杨学山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
“杨处长,你是省的钦差大臣,比我们行署权大,你说抓不抓?”乌兰穆德见势头不利,赶紧又把皮球扔到了杨学山这边。
杨学山没有马上回答,他与孙玉梅对视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们出去商量一下,你们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