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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有芝兰六(第2页)

只有谢琢神色自若,谢家的藏书楼比这一处更大,他自小在那里长大,也不觉得宫中这一处小楼如何壮观,只是盯着那些凌乱摆放的书浑身不舒服。

吩咐完相关的事情,辛令史又看了看他们,似乎是想要转身离开,但是目光瞥见其中的谢琢,犹豫了片刻,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辛令史走后,这十二人放松了许多,他们艰难地将视线从浩瀚的书海里拔出来,开始礼貌地互相问好,谢琢只是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但就这一个“谢”字,以及他目前所处丹青台,已经能引来其余几人略有深意的目光。

十二人中,八人出身氏族,三人出身寒门,一人为庶民。

和后世的误解不同,寒门并不是家境贫寒、出身卑贱的意思,相反,能用“寒门”称呼自己,正说明此人家境尚可,祖上曾经为官,虽然不如世家那样赫赫扬扬,但也是颇有底蕴的家庭,能稳定地让家中子弟接受教育,甚至通过各种方式获取一官半职,宫中末流的书记、郎官等大多都出身寒门。

而庶民才是人们传统概念中贫穷苦寒、祖上三代都出身微末的人,需要担负最重的劳役和税赋,没有任何官场的人脉联系,一家人节衣缩食供出一个认字的读书人,需要榨干所有家人的血和骨髓,才能将一个孩子供养出头,在多数人心里,这个孩子能替世家做个小管事,已经是了不起的地步了。

再往下,就是没有人身自由权的奴隶和外族人。

一个庶民,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走进丹青台,哪怕是做一个末流的修撰,已经能体现他的天赋。

谢琢认真看了那个名为满广的青年一眼,他年莫二十有余,穿着那身被阿台嫌弃得不得了的官服,衣角平整熨帖地拉平了,每一个线头都小心地收好,看得出来他十分爱惜这一身衣服,有些肥大的腰身被束住,底下的黑靴显然是为了配这身官服而新做的,料子粗劣,是过了染料的麻布,艰难地靠着腿的支撑表现出一点挺拔,看样子好像随时都要塌下去了。

但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几乎是故作尊严的直,板板正正地支棱在单薄的衣服里,站在人群边缘,脸上始终带着恭敬而和顺的笑容。

互相简单地认识之后,他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任务上来。

“修泰安年间的史……真是一进门就给了个烫手山芋。”

说这话的人姓唐,出身于一个不大不小的氏族,显然也是家里送来“学本事”的,日后就奔着丹青台来了,所以他每说一句话,都很注意打量谢琢的神情。

他们眼下都是修撰,看样子好像是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修撰对有的人而言只是随意选择的,而对有些人来说则是余生能够达到的最高点。

提到泰安,人群中微微骚动了一下。

谢琢注意到脸色沉郁的多是出身氏族的子弟,而不明所以的则是出身寒门的子弟,唯独那个满广还是保持着谦卑的笑容,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泰安是先帝的年号,历来修近期的史总是最难,因为书上的人大半还活着,评也不好评,论也不好论,本来这活儿就不好干,更糟糕的还是先帝并非当今的父亲,而是兄长。

兄终弟及总是比父死子继更有令人遐想的空间。

再加上泰安年末的混乱堪比乱麻,也图汗国南下、先帝带着太子御驾亲征,随后天子与偌大帝国的继承人双双阵亡在前线,这个皇位几乎是天上的馅饼,砸中了本来是闲散王爷的当今圣上。

当今继位之后立刻选择迁都,避开兵锋汹汹的也图汗国,将永安旧都留在了靠近前线的地方,带着臣民们南下到了邺城,泰安就彻底和永安旧都一起成了埋葬在历史里的故纸堆。

这一桩桩一件件,对敏感的氏族子弟们来说都透着不那么对劲的意味,当今对先帝的态度也仿佛不那么寻常,可偏偏修史就是要直面这些东西,这让几人纷纷犯了难。

修吧,万一犯了上头的什么忌讳;不修吧,这又是本分……

走进丹青台还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已经体会到了官场那种微妙的气氛。

怪不得泰安年间的旧史没有人修,扔给了这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看来令史房的其他人也深知其中曲折,谁都不肯来接这个烫手山芋,只有谢琢这群人倒了霉。

“别的地方也不至于就完全不缺人手,不如稍作打听,找个便宜去处也不是不行……”唐修撰试探性地说,同时观察着谢琢的脸色。

他早就聪明地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谢琢这根顶顶好用的风向标走,这里可是丹青台,不跟着这个姓谢的,什么时候吃了亏都不知道,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别被这个姓谢的卖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谢小郎君似乎性格还算温和。

谢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说话,闲散地在书架边转了一圈,弯腰捡起一本泛黄的书册,上面已经落满了灰,谢琢轻轻拍去细灰,看清了上面的字,翻开书页看了起来,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唐修撰到了嘴边的话立刻一转:“……当然,既然辛令史给了任务,我们还是要先专心此事,诸位觉得如何?”

嘴上说着诸位,他的眼睛还是有意无意地往谢琢那里飞。

被打量的谢琢好像全无感觉,他看了一会儿,又环顾四周,唐修撰等人正以为他要发表意见,耳朵竖起等着听他的话,就见那位清雅俊秀的年轻郎君捧着书,笑吟吟地问:“纸笔都在何处?我好像找到一本泰安四年的起居注了。”

众人:“……”

唐修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不会是一个不动脑子的书呆子吧?!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要贯彻之前的方针,牢牢跟随这位谢家郎君。

他在这里动摇,那边已经有人出声了,字词咬得清晰,带点和顺的温柔:“楼梯下有桌椅,应当是供我等使用的,笔墨竹片俱全,桌面可能有点脏,我去打一盆水擦一擦。”

谢琢一愣,闻声看过去,说话的竟然是那个之前一直一声不吭只是笑的满广。

青年依旧笑着,望着他的眼神真挚诚恳,谢琢合上书,也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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