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痛苦迷茫的夜里,身上的伤痕火辣辣烧灼的疼痛感,她睡不着。一方面因为心理,一方面是生理。
下铺的室友江小芸睡得死去活来,打呼、磨牙。她特别恨,明明她和江小芸都是一样的普通学生,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被霸凌的那个人永远是自己。
她不想闭上眼。因为再次睁眼的时候,又是崭新一天,李蝶和吕临岚的所谓恶作剧只会变本加厉。
“周茉,你知道吗?你的姐姐在你的对面,怎么办?你们姐妹俩都是杀人凶手啊!”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她,话正中击入周茉脆弱的心上。
陈萱宁笑着,嘲笑着,轻而易举就击破周茉的防线。
她不可置信地大叫,瞪大的眼睛心如死灰的意思溢于言表。
陈医生骗了她。
陈医生骗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没错,那个时候我是想帮你。”陈萱宁满不在乎,“可现在,我不想了。”甜甜的婴儿脸上无情冷漠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周茉熟悉的,温柔可爱的样子。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所以陈萱宁不需要收敛自己变态的兴奋。她知道没人会看她们。
“哦,周慧已经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你可以不用装了。”
周茉崩溃大哭,泪迹道道纵横小脸,她很悲伤,“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呢?”
再怎么样期盼第二天清晨不见,都是不可能的事。
太阳照例升起,晨铃如午夜凶铃一样作响,江小芸已经老老实实的洗漱结束,准备出门去操场集合晨跑。
周茉赖在床上,大脑放空。
催命似的铃声经久不绝,她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起床,在最后一分钟赶到操场。
她没洗漱,校服也是套了一晚,身上反反复复穿的那一件,皱皱巴巴。
周茉没看见盛气凌人的李蝶。只有吕临岚一个人,披着自己的校服外套,跟一群其他班的帅气男生聊得正欢。
她有些松口气。
或许今天早上是安稳的。
半庆幸半忐忑的灰溜溜的走入人群,所到之处那些同学就后退许多,躲开她。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那她就一个人空荡荡离队伍三米远。
体育老师与往日一样整了整队伍,吹着口哨让以班级为队的方阵上跑道。直到这个时候,李蝶也没出现,吕临岚混入其他阵列只顾着聊天。
身边是规规矩矩一脚一步都按学校规定执行的江小芸,周茉不喜欢她,不喜欢木讷内向的她。
朝阳打东边升起,挂在东方天空直晃人的眼睛。柔和的晨曦里,她们都是青春的模样。
“明明李蝶和吕临岚正值青春,为什……”讲着讲着,突然就好像刺中了周茉的雷点,尖叫着嗓子打断陈萱宁。
她喃喃自语,絮絮叨叨地说道:“……李蝶和吕临岚正值青春,难道李蝶和吕临岚不该死吗?呵……”其中的悲凉意味不必意会。
“难道不是吗?”陈萱宁回。
“是。可她们欺凌同学,这样的青春居然还有被保护被歌颂的价值吗?”
学生踏着鼓点跟随二拍子的跑操音乐远远地跑了五百米,周茉终于放心,看来今早确实平安。微风里享受晨曦轻抚,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
节奏性的歌声里,周茉奔跑着,被一把推到在塑胶操场上,猝不及防,脸磕碰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瞬间破了皮。
她脑门上大滩鲜血淋漓,围观的人发出惊呼,捂着嘴惊恐看着她,看着她像人堆中的小丑。
李蝶抱着手,跟看天大的玩笑似的,盯着矮了一截,跌倒在地的她。
“每次我一拥有生的希望,她们就会出现,残忍地摧毁它。大庭广众下把我推倒,头破血流、崴脚伤腿。我像个标配活该被作弄的傻子,一次次成为她们的笑话。”周茉缓缓诉说,静静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