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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言野语02(第2页)

轨迹总被后来蹍,

论道先贤必超迈。

首字连读即为人名与标题名,且自然有度,几乎没有拼接的痕迹。曾有时接触某些以嵌人名入诗藏头卖弄者,常常文不对题,令人生厌。而彭俐所作非一二首,而是百首以上,篇篇如此,令人叹为观止。当然,为了嵌名,有的不免差强人意,但以我目力所见认为这应是一种对诗体的创新。

为何?因为古人是无此诗体的。从古代一直至民国,是讲究名讳的,对长辈、官长、师友及至平辈,是只称郡望、官衔、表字,以名入诗绝无可能。彭俐创造性的巧思,使我们欣喜看到诗歌永远在发展,尤其在中国这一极富传统的诗的王国。以这种诗体记录了中国传统文化最富神奇的领域之一——中医药,更使得我辈对其巧思呕心赞佩不已。

彭俐诗思如流水,我是领教过的。几次笔会,尚在盘桓山水之间,他已诗成若干首。他对于世间万物的敏感、细微观察及敏捷的诗才、奔泻的诗绪,令欣赏他的人永远对他刮目相看。

一个需要指出问题是:他的这种诗体需不需要向更严谨的格律化贴近?我觉得天马行空,还是任其驰骋便了。

现在写所谓“旧体诗”成为时尚,其实在我看,绝大多数尚未入门。我一向认为,写旧体诗是需要才气的,不是随意信手涂鸦。旧体诗讲究形象思维,遣词用字推敲琢磨,“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是需要下李贺那般呕心沥血的功夫的。何况还须腹笥极博,还要遵守谨严的格律“戴着镣铐跳舞”,即如号称“老来渐于诗律细”的杜甫,据考证他留下来的1451首律诗、绝句,字字合律的仅有23首。当然,诚如《诗品》所云:“文多拘忌,伤其真美”,可见格律当让于内容,大师也是不受拘泥的。彭俐的诗当然不受格律羁绊,但是形象思维还是应该讲求的。一些字词亦尚需琢磨,不知以为然否?

现在的新体诗几乎没有读者,旧体诗渐成“绝学”。毛泽东曾说过旧体诗“这种体裁束缚思想,又不易学”,又云:“用白话写诗,几十年来,迄无成功。民歌中倒是有一些好的。将来趋势,很可能从民歌中吸取养料和形式,发展成为一套吸引广大读者的新体诗歌。”民歌的“形式”本来就与旧体诗相仿佛,将古体诗与民歌相结合,也许,将来会成为中国的一种新诗体?期望彭俐的探索起于跬步而行将千里。

清风嘘帛墨还新

——崔世广《雪池诗墨》读后

2019年初,与书法家吴志实、崔世广等雅集,作《得崔世广兄赠墨书有赠》一首,并附注,抄如下:明月落梅襟见雅,

清风嘘帛墨还新。

拍栏似在烟江里,

残酒推杯夜半深。

世广兄为山西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书法不同流俗,高古雅妙,当然有规矩的底子。他常写诗,新、旧两体间杂,意境频出。但不是明显“赋到沧桑句便工”那种类型。

世广兄当然首先是书家。古人常作《论书绝句》,比如清代有名的探花书法名家王文治,作论书绝句30首,将古人书家逐一评说,颇见高深,据说至今未有注释本。我赠世广兄的诗,算不得论书绝句,只是酬唱。不过我看启功先生《启功论书绝句百首》,有的也并非评价书法,如第80首写潘元绍,是在评判其人而非论书。由此证明论书绝句并非易写。书法玄妙,形之于诗,难上加难矣。

不过,汪曾祺先生说过:“一个画家,首先得是诗人。”那我说,一个书法家,是不是更应该得是诗人?作为一个书法家,世广兄还能写新体诗,这是很令人相看的。

过去书法家皆擅旧体诗,远的不说,以书家名者民国以降,于右任、谭延闿、沈尹默、郭沫若、郭风惠、萧劳、启功、沈鹏等,皆有诗名。包括刘炳森,他的诗也是很耐读的。很多年前,他给我写过一个条幅,抄录他游阿尔卑斯山所写一首七绝,并无藻饰,颇有味道。即便鲁迅先生,并不以书法名冠,但旧体诗极佳,新诗也写。

我不太爱读现代人评论古人诗的所谓赏析:你根本不知古人的心境,何以道出子丑寅卯?我偶尔瞥读,能看出有的赏析者并不熟悉古人的人生履历,那何以析出古人诗中的襟抱心曲、言志咏怀?

曾读张中行先生回忆俞平伯先生讲李清照词“人比黄花瘦”,说是好。学生问:如何好?答:就是好!再无解释。无独有偶,近日读《汪曾祺全集》,看怹也说当年在西南联大时,唐兰先生讲词选课,“基本不怎么讲”,譬如讲到“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凤”,只是吟唱,唱完大发感慨:“好,真好!”课即结束。这真是与俞平伯先生异曲同工。汪老的看法是:“诗词本不宜多讲。讲多了,就容易把这首诗词讲死了。……一首七言绝句,哪有那么多话好说呢?”由此看来,讲诗如此,读诗恐怕也该如此。其实古人早定论“诗无达诂”,李商隐的诗谁人可析可解?

俞、汪二老皆能诗,我个人认为,汪老的文学创作诗第一,散文其次。汪老是非常懂诗的,我与汪老有过唱和,全集诗歌卷中收录怹当年为我写一位画家传记的序诗。汪老对书法甚通,其见解也很高明。他的书画纯为文人画的风韵。他的诗虽然清新可诵,但我们读了也不一定知晓当时的心境,完全在读者的晓悟及共鸣。当然还有读者的修养。所以,我极赞成他对诗不宜“多讲”的见解。

其实,学问若不博深,所谓讲诗的鉴赏,极易误人子弟。比如李白“床前明月光”,“床”是指院里的井栏,并非睡觉的床。按睡觉的床赏析,岂非诗意索然?所以,诗不必高头讲章一般分析,一江春水,冷暖自知,而已。

起承转合,是要具体到世广兄的诗,他近来要出版新体诗集,配上他写的书法。很别致,也很有书卷气。他的诗句很有想象力,举例说《初秋远行》:“车窗外的原野被裁成了纸张写着寂寥的诗行”“我凝眸渐行渐暗的天空如水墨般跳荡迫不及待地刻枚印章”,这是怎样的心境?

他诗的风格仿佛相识又不相识,泰戈尔?惠特曼?特朗斯特罗姆?俄罗斯的“白银时代”(普希金“黄金时代”之后的诗歌)?

写新诗者常会受外国诗人的影响,我不知世广兄的诗有无渊源?但我觉得他的诗其实还是受到传统古典诗词的浸淫,字里行间隐藏着古人的流风遗韵,如集中《下扬州》等。从诗中看,顾城、海子的诗他一定是熟读的。我喜欢他的《白露》,读了有些感伤,使我想起我故去的先父。他的诗似乎多有丝丝缕缕的忧郁之气,其心境似不可知。比如《初夏》:“眼睛里的蒙太奇白色衬衣牛仔裤的少女忧郁着”,是谁忧郁?作者?读了也只有难以意会的感觉。不可知也罢,读了觉得好,有共鸣,可欣赏,就可以了。曹丕论文说:“文以气为主……不可力强而致。”诗亦如是。诗心流泻,不是“为赋新诗强说愁”。世广兄的诗完全不是“力强而致”,是内心某一瞬间的情感流露,就像陆机所说的:“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我的理解:诗赋是人以自身才学修养对物象之感悟,当然其中必须有思,思则出诗文,才可置于“天地之心”。至于作者的“思”,也许是波光云影,也许是天雨落英,化为诗句,任他不可解也罢。

现在写诗比读诗的人多。读了能产生共鸣的诗,哪怕也有伤感,那就不枉读一回诗。真正写好诗其实很难,宋人谢枋得诗:“几生修得到梅花。”难归难,于世广兄而言,写下去就是了。只要如袁枚所说的“作诗,不可以无我”的境界,遑论其他。

古人多有论诗绝句,郭绍虞先生等穷搜前人之作,编成《万首论诗绝句》,其实不少诗并非评论诗,而是评论人。可见论诗也难。我也取个巧,他曾在五台山罗睺寺写经,索题,我赠他一诗,非是论诗,当为本文结语:

婆娑贝叶步莲生,

墨渖缤纷天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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